吴墨游移半晌,还是诚笃答道:“客岁夏季,四夫人不幸染上风寒,不久便归天了。”
随即放下木箱,向春晓歉然说道:“阿砚年纪尚小,说话办事皆不坚固,还请女人多多包涵……”
她胡乱梳洗半晌,缓慢换好衣物,上前将房门翻开,蹲在门口的吴砚闻声站起,惊奇说道:“咦,袁女人,你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我们府里的那些姐姐,每次换衣打扮,都得花上大半个时候呢。”
春晓听了点头说道:“是么?我倒感觉还好……或许,这些衣服更衬我现下的表情吧……”
吴墨点头答道:“是啊,每次出来,蜜斯都会叮咛账房多支些银两,有甚么需求的,尽管去四周村中采买便是。我们都是男人,并不会做那些饭菜,最多阴天下雪之时本身蒸些馒头……”
吴墨看看春晓手中衣物,忍不住出言建议:“这几件都是往年府里嬷嬷们穿过的,色彩暗沉不说,款式也太旧了些,里头另有丫环们未曾穿过的,女人还是选些新奇的吧。别的,此处风势凌厉,皮裘也需拿上一件……”
吴墨不由微微红了脸,春晓见状笑道:“罢了,这些家事我平素都是做惯了的,你尽管买些油盐返来,今后一日三餐,我来办理便是。”
见春晓眼中含泪,吴墨略一思忖,回身将木箱翻开,指导着说道:“袁女人,此地甚是酷寒,我们带了很多厚重衣物,请女人过来看看吧。”
吴砚用心做事,随口答道:“客岁我与吴墨大哥也曾来过,这些柴草便是当时剩下的,大哥特地寻来苫布苫好,一向收在前面的柴房当中……”
看他取出钥匙开了门,旋即回身出去,半晌以后拿着一些干草柴火返来,将燃料填入炕洞,谙练地烧起火炕,春晓非常讶异,忍不住出言问道:“你如何会做这些?这柴草又是那里得的?”
吴砚此时忍不住插嘴说道:“四夫人也忒傻气,吴墨大哥特地跑远路请了高超的郎中返来,她却不肯让人诊病,也不肯服药,如果早些吃药保养,也许也不致拖成大病……”
吴墨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低声答道:“内里详情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闻四夫人失手打碎了蜜斯的玉镯,而那玉镯乃是大夫人临终所留,蜜斯一怒之下,便将四夫人送到这里来了……”
定睛看时,只见箱内富丽皮裘、厚重棉服、外相围脖、夹棉皮靴一应俱全,春晓拣出一身暗色棉服,配上同色系的皮靴围脖,仍将箱子关上,浅笑说道:“这些就充足了,多谢吴墨兄弟。”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将屋门紧密关上。房内此时暖意融融,坑洞中柴草噼啪作响,但四下并无人声,想起在此枉死的吴家四夫人,春晓还是不由打了个寒噤。
春晓勉强笑笑,下认识地转头看看屋内,将脖颈处的毛领系得更紧了些。吴砚见状明白过来,安抚说道:“女人莫怕,我家四夫人并非死在这间房中,当日传闻她身子不好,我家蜜斯便命我们将她移到东配房去了……”
吴砚悄悄点头,旋即眼睛一亮,靠近春晓说道:“无妨,此处固然没有现成的香烛,但常日采购菜蔬粮食之事,一贯都是交予我办,下次再去集上,我设法买些返来便是。”
此中显见有些典故,春晓待要扣问,吴墨已将怀中柴火放下,上前问道:“袁女人,我看明日似要变天,你想想吃穿用度还缺些甚么,趁着时候尚早,我去村中寻些返来。”
春晓听罢无语唏嘘,那位四夫人也算身份高贵,但是继女一声令下,便被送到这苦寒萧瑟、与世隔断的处所,最折磨人处,便是整天煎熬,看不到绝顶,日复一日,终至借病轻生,想来好不成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