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刚绕着抄手游廊出了垂花门,穿过陆府的后院儿,就有一个身着青灰色斜襟袄子的细弱婆子,脚程不慢地跟上了沈重雯坐的那顶玄色软轿。
“那沈丽君确切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你一个身份寒微的小丫环,获咎她,将来如果被她抓着了错处,怕是连我也不能保下你。”
好,好,好!
一旁的杏儿抿着嘴,但眼里的喜意倒是显而易见的。还是少夫人妙手腕啊,这才在门口就把表蜜斯给整得毫无反击之力!
暗想,少夫人这公开把表少姐获咎了真好吗?这表少姐看上去就不是茹素的。
“我我……总之,归正我不怕。再不济,不是另有你呢,你总不会晤死不救吧。你如果见死不救,当初也不会救我了。”幻儿越说越小声。
“不如何。”沈重雯含着笑意道。
这厢,待沈丽君一行人分开,幻儿才鬼头鬼脑地从后罩房跑出来,大刺刺地进到沈重雯的东厢。
沈重雯还真长本领了!沈丽君心道。
沈丽君明白,这小丫环说她气度局促听不得实话,如果真让她在沈重雯那处儿受了罚,那还不把自个儿气度局促听不得实话这话儿做实了。都是以往宫斗宅斗小说里用烂了手腕,段落不高,就是图个好名声。
沈重雯挑眉看着她,自顾自嘀咕着,便道:“时候也快到了,打时我得抱着孩子出去看看。你就不消跟出去了,就在这洛霞院待着。如果出了这个院子,被沈丽君给逮着了,我可不会救你。救你一次是出于人道,至于第二次救不救你,就得看我表情了!”
沈重雯冲着轿夫叫了声停,让后边抱着新哥儿的奶娘先畴昔,掖好了包着奇可儿的裹被,才掀起肩舆的帷裳问:“喜婆子,这么仓促忙忙的,但是有甚么事儿?”
幻儿从出世到现在几近从未受过罚,抿了抿嘴,朝着屋里的沈重雯就道:“少夫人,我是哪儿说错了?这二蜜斯明显就没有三蜜斯都雅,莫非幻儿说得不对吗?还是二蜜斯气度局促,只能听得了好话,听不了实话?都说忠告顺耳利于行,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就方法罚!幻儿不平!”
“少夫人,这二蜜斯不是早就跟三房的大蜜斯定了亲,你就不消担忧二蜜斯名声不好,嫁不出了。”幻儿灵巧地当即答道。
这时候,若再装着姐妹情深,那就是虚假了。沈丽君脸上的笑纹完整跟着纹路的走向皴裂了。
幻儿一脸无所谓,天不怕地不怕地说:“就她?还想揪我小辫子?再过八辈子吧!”
杏儿追在沈丽君身后,忙替幻儿说着好话:“表蜜斯,您也莫活力!这小丫环平时说话就是个不着调的,您何必跟一个小丫环计算呢。您这如果跟一个小丫环计算,把一个丫环说得话还当了真,那就真有失身份了不是?”
陆方氏又是个极喜好讲脸面和场面的,现在得了新哥儿和奇哥儿,还能不在世人面前好好显摆一番。虽有些看不上陆方氏的做法,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类看起来不如何高雅的做法,是肯定身份的最好情势。
未曾想,里边沈重雯雍容大抵地说了一句:“君mm和我姐妹多年,性子平素就不肯亏损,你这话说得不错,是句大实话儿。可儿要脸,树要皮,再是如何没有坏心的实在话儿,也万不能当着人的面儿说。这话儿如果传出去,君mm还如何说亲嫁人家。”
少夫人自从生下两位小少爷以后,变得好短长啊!
这会儿,正巧两个奶娘抱着两个哥儿出来,说是太太那边让她们抱着孩子去陆府的前院正房,想来应当是要在席面上露露脸。
涂姨娘不是在静云庵待得好好的,这百日宴,她如何会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