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邱福出征后,朱棣就万般不放心,这日夜里,朱棣展转难眠,看看身边熟睡的梦初,悄声起家坐在了桌边,翻看着舆图。梦初睡梦入耳到了动静,便也起了身。朱棣问道:“朕把你弄醒了?”梦初走到朱棣身前,柔声问道:“前些光阴,老四就寝尚可,怎的这几日又难安眠?但是在为北征的事烦忧?”朱棣点点头,“恰是。”“老四不是已派了淇国公北征?”朱棣又看了看舆图,“朕如何心中这么不安?总感觉会出甚么乱子。方才朕又想想那作战打算,万无一失。”“既如此,为何不安呢?”朱棣沉默了一会说道:“朕还是不放心邱福,邱福英勇不足,但刚愎自用,朕怕他刚强己见,误了大事。快,梦初,给朕筹办纸笔,朕要置信邱福。”权梦初赶快拿来纸笔,朱棣接过笔,在纸上写下:“军中有言敌易取者,慎勿信之。”又亲身封在信封中,喊道:“马煜。”马煜听到朱棣呼唤,仓猝出去。朱棣将信递给马煜,“将此信八百里加急送给淇国公。”马煜接过手札回声退去。梦初不解地问道:“八百里加急,就为给淇国公传去一句话?”朱棣点点头,“只要他不轻敌,按朕说的办,便万无一失。怕就怕他轻敌冒进,自作主张。”“既然信不过淇国公,为何还要任他为征虏大将军?”朱棣脸上暴露了几分无法,答道:“朝中无将,靖难功臣,能领兵者,现在只剩张辅与邱福了。张辅若去北征,交趾那边便会不循分。只能派邱福去。”“老四再三叮咛他,又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淇国公应当记下了。”朱棣长叹着:“但愿如此。”
一曲过后,朱棣挽起梦初的手,柔声说道:“月光如水,清风徐来,你我伉俪琴箫合奏一曲,只是此处不是琼台。”梦初笑笑说道:“不是琼台,胜似琼台。”朱棣和顺一笑,“他年,待朕优游暮年之际,你我伉俪再去琼台弄月,琴箫和鸣。”说完,朱棣拉着梦初回了乾清宫。
待杨荣拿动手札便退了出去。梦初将朱棣扶回到龙床上,不解地问道:“兵部尚书说,鞑靼频频扰乱大明边疆,抓了鞑靼俘虏,老四竟送他们归去,还要赐鞑靼彩币?”朱棣一边躺在龙床上一边说道:“偌大的大明,东南西北朕都要顾及。这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北方蒙古三部,鞑靼、瓦剌与兀良哈。朕在西北设了哈密卫,节制西域三十六国,东北设置奴儿干都司。为的便是双面钳制蒙古三部。鞑靼如果另有修好的能够,临时还不宜开战。”
即位以来,朱棣第一次穿上了武弁服,亲身为邱福送行,盼着邱福能得胜而归,因为此战对于大明而言非常首要,朱棣对邱福寄予了厚望。
众妃嫔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梦初自知不会操琴,扭头看了看朱棣,朱棣看了一眼众嫔妃,回身叮咛道:“让教坊司的乐者把琴抬到月下。”教坊司的乐者天然照做,梦初偷偷拉了拉朱棣的衣衿,对着朱棣摇了点头。朱棣却拍拍梦初的手笑着。
朱棣说完,又低头看着舆图,感慨道:“若都城现在在北京,就不会如此鞭长莫及了。”“老四不是早就运营着迁都的事儿?”“迁都的事情不好办,得一步一步渐渐来。梦初你看,北京在这里。你可看得出这北京的位置幸亏那里?”梦初看着朱棣的手在舆图上指了指北京以北,又指了指北京以南,思考了一下答道:“向北可节制大漠,向南可节制中原。这北京恰好将长城表里相连。”朱棣笑了笑,“陪朕批了这么长时候奏疏,公然有长进。快再拿纸笔来,朕要给泰宁侯陈珪置信。他在永乐五年蒲月便去北京监造宫殿了。朕要叮嘱他几句,那么大的宫殿建起来可不轻易,最苦的还是工地上的军民,朕要叮嘱他切要善待修建宫殿的军民,饮食不成乱来,人为不成拖欠,珍惜百姓才是我大明立国的底子。”说着,梦初已将笔递给了朱棣,朱棣提笔便写,待写完,朱棣亲手将信封起来,“马煜,将此信发到北京泰宁侯手中。”马煜听到呼唤,走出去,接过信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