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人群分开,从中走出的,是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聿帝,身后跟着钟怀和一袭盛装的重锦。重锦昨日所着乃巫女常服,本日则换了身更加端庄大气的祭奠服,大袖翩然,愈显端倪清冷如霜,仿佛周遭的统统都入不了眼底。
龟甲上的裂纹称兆,而读兆之术,亦只要巫司才懂。
他沉吟半晌,看一眼重锦,“爱卿先起来吧,朕心中稀有了。”
两名巫女应了,悄无声气地分开。
他话音一落,重锦俄然跪地,将龟甲高举过甚顶,沉声道,“恭喜皇上,您已窥得天意!”
“皇上,彼苍的旨意已明。”重锦说着,将龟甲递畴昔。
她将龟甲换了个方向朝向聿帝,葱白的手指在龟甲上的裂纹一划,声音陡峭如林间溪水,“皇上请看这里,您有没有感觉,这个图案很像甚么?”
九名巫女双手交握在前,朝聿帝和重锦躬身一礼,而后朝后退散开来。方才立于鼓旁的一名巫女手持焚香,恭恭敬敬递给了聿帝和重锦,复又退了出去。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响彻全部宫城。
圈外,高台的右上角,另置大鼓一面,旁侧站着剩下的两名巫女,皆是凝神屏气,神态庄严。
归墟台高三丈,以庞大青石砖撂成,砖块层层叠叠,不留涓滴裂缝,两侧有石阶蜿蜒而下。台身如覆斗状,正中竖一青石所铸的石圭,直插云霄,称量天尺,昼参日影,夜观极星,以正朝夕。
归墟台位于皇城东南角,为巫女祭奠卜卦之处,乃皇城重地。
重锦双目紧闭,神情凝重,口中念念有词。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王必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典礼刑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吾王,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很快,龟甲上的纹路开端朝四周裂开。
与此同时,巫女们已把本来放在一旁的乌木长几抬到了高台正中,台上置龟甲,镌刀,烛台等物。
“有劳爱卿了。”聿帝点头,走到左上角设的龙椅处坐了下来。
“礼已成,皇上能够先行回宫了,此处交由微臣便是。”
她将龟甲拿起,起家朝前一拜,向聿帝走去。
聿帝走到石阶前,身后其他宫女内侍主动立足,唯有钟怀和重锦跟在其身后,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台上的巫女共十一名,有九名围成一圈,肃但是立,面上神情皆是凝重。她们中间,置着一樽巨大的双耳青铜鼎,鼎足呈兽蹄状,鼎身饰窃曲纹,外饰两周空心连珠纹,古朴大气。
终究,鼓声渐小,重锦的吟咏之声也渐停。待鼓声歇,起舞的巫女亦归于原位。
“诺。”钟怀躬身应了,大声唱道,“起――驾――回――宫――”说着,恭谨在前头带路,同聿帝一道下了归墟台,摆驾回宣室殿。
重锦此时已有些面色惨白,她将焚香插入鼎中,转向一旁的聿帝,敛衽一礼,“祭奠礼已成,明日皇上的生辰宴定然会顺利停止。”一顿,又道,“请皇上入坐,待微臣再卜上一卦。”
聿帝和重锦各执三支,立于鼎后,将香高举过甚顶,对天一拜。
“这是……?”聿帝看着龟甲上四周伸展的裂纹,眉头紧皱,有些不明以是。
“皇上所见,便是彼苍的旨意。微臣只是卖力传达罢了。”重锦神采清冷,面色未变,美满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任何喜怒之色。
“好。”聿帝眼色微凝,起家,看向钟怀,“摆驾回宫吧。”
方才大鼓旁的另一名巫女,手持棒棰,开端敏捷敲打起来。如雷的鼓点短促响起,而那九名巫女,也跟着鼓声翩然起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