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奉侍着玄烨浴过足,重新为他换上了洁净的棉袜,在一旁洗手抹了润肤膏过来,见玄烨正看着脚上的驼色缎平金百蝠纹绵袜如有所思,微微一怔,只当玄烨不喜,忙走上前欠了一个身,和顺一笑:“也不知皇上喜好甚么色彩纹样的,臣妾就想着迩来无事,一下空着就照了皇上脚得尺寸做了几双。若皇上不喜这双,臣妾再去换了可好?”
侍立在旁的刘进忠见状,内心自是再明白不过,领了一屋子宫人悄悄退下。
暖阁中地炕烧得极暖,玄烨冒着风雪走了一趟,再来到暖烘烘的屋子,又有美人和顺体贴奉侍,眉宇间的冷酷之色不觉淡了下去。
德珍在玄烨脚旁蹲下,行动轻柔的为他脱了靴子,见套在脚上的明黄色绸绣云龙棉袜倒是湿透了,忙将一边的火盆移过来,叙叙叨道:“这可不好,脚浸了雪水轻易生冻疮!”说时,目睹秋林还没将温水端来,想也不想脱了玄烨的棉袜,笼着他的脚搁在了本身的双腿上,用身上的锦帕擦拭。
“是,皇上。”这是玄烨来了多时最意态密切的话语,德珍恍然想起玄烨柔情相待之时,不觉对玄烨展颜一笑,轻步行至炕几另一边坐下。
玄烨一摆手,道:“罢了!”
猛地,玄烨心中一跳,倒是摒去这抹奇特感,只阖眼似闭目假寐的倚在背后的大迎枕上,和顺的神采下又规复了惯常不易窥见的冷凝。
这等候的一刻,德珍脑中一片空缺,甚么也不去想,也没法去想,双手只无知感觉紧紧攥着炕上的锦褥,饶是手心中沁出汗来也不自知。四下里也变得格外沉寂,唯有窗外残虐的风雪,在耳旁簌簌有声的响着。
他们走后,暖阁里又沉寂了下来。
一语未了,红玉在外挑起门帘子,跟着小许子端了杏仁酪出去。
玄烨一只脚伸在火盆边烤,一只脚放在德珍怀里,本冻得落空知觉的脚垂垂和缓过来。感到德珍轻揉着本身裸足的手,非常温腻,轻抚在肌肤上的那种微微的****,放佛能一向痒到民气里去,感受极是奇妙而舒畅。
德珍从屋中的圆桌旁起家,缓缓踱步至窗前立足,一手撑着炕几,一手支颐而思:“不该该如许,以幕后之人的城府来看,决不会如此简朴就坐不住了,起码也要等十天半个月才会脱手。”
这也猜不出玄烨对这件事究竟是怎般看本身,德珍便只黯然垂首,沉默了很久方低声道:“皇后娘娘是因臣妾送的挂屏出事,现在都还未离开伤害,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没有见怪臣妾,只是将臣妾禁足在同顺斋,这已是天大的恩情,在臣妾眼里……自是好的。”
德珍听到存候声一看,竟是玄烨,她也赶紧放下那诗集,起家施礼:“皇上万福。”
小许子一急,忙比了比手中的杏仁酪:“这还没用呢!”
只见玄烨紧紧地盯着她,一双清洌的眸子中是从未见过的冷酷,德珍当下只感脑中一阵晕眩,身子悄悄一晃,堪堪只凭手撑着炕稳住身形。与此之时,梗在喉头的话,未经思考已是冲喉而出:“那幅挂屏虽是臣妾所送,但臣妾确没做过暗害皇后的事,何况还是暗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声音垂垂发颤,“皇上,臣妾说得句句失实,您可相……”
话毕一时,久等不到玄烨回应,只感一抹激烈的目光在身上盘桓,德珍忍不住微微抬眸。
德珍闻声,忙往玄烨脚上看去,只见他脚下站的处所已浸了一地雪水,不由一惊,亦仓惶道:“都怪臣妾忽视!秋林,你快去打盆热水,另有别忘了再拿个脚炉、端碗热奶茶来。”
四目寂静相视,德珍有一顷刻的失神:他晓得不是她,这是玄烨信赖了本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