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玄烨的身影消逝在门帘后,德珍双膝一软,双手忙撑住炕几稳住身子。
德珍见孙国安手里端了茶,下认识的拂开秋林的搀扶,如以往一样上前接过茶盘,亲手奉与玄烨。却待捧了茶盘回身走时,见玄烨目光直直凝睇,蓦地想起本日打扮时,镜中女子肤色微有暗黄,不知觉低低的垂下头,略有不安闲的侧身递上茶。
刘进忠跪在那,心中已做了最坏的筹算,被发往慎行司。却千万想不到玄烨会如此措置,震惊之下只觉彼苍保佑,赶紧叩首如捣蒜:“谢皇上开恩!”宫中杖刑例有两处:一是各宫各处之官杖责,二是慎行司的责打。前者虽是刑法严格,却尚属惩戒;后者倒是九死平生,常常能丢去半条命。
德珍惊诧昂首,见玄烨面带浅笑对她说,她却只觉看来的目光透着冷凝,心中急剧一紧,有一拉玄烨的衣袖急于解释的打动,但手在空中又生生忍住,垂首低声道:“皇上,此并不臣妾所愿,只是臣妾身……”生性使然,即便有惹圣心不悦之势,她仍然说不出情绻之言。
刘进忠唯恐再惹玄烨不快,赶紧应“喳” 了一声,从速躬身退下。
玄烨目光似有一怔,随即嘴角上扬,含笑道:“朕皇子未几,当然是盼着是个皇子。”话一转,看向德珍眼睛,叙又道:“如果一个皇子,朕就算你大功一件,封你为朱紫!”
玄烨沉默半晌,眼里有多少骄易,“哦”了一声淡淡道:“你倒是贤惠漂亮,不错。”语气轻浅,听不出喜怒。
德珍听得心中一跳,但见玄烨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清楚映出她的身影,她强压下心中悸动,低头掩嘴而笑,半晌方掀眸看他,道:“皇上本来这般重男轻女,臣妾今儿可算是见到了!”除了圣宠,嫔妃分位便是宫中另一个安身之本。以她本日之宠,他日若诞下一男半女,升位倒是合情公道。可若答复必定,不免有急功近利之嫌;然若婉拒作答,未免显得不实,毕竟宫中女子无不期盼晋位。如此,那她只要二者皆不做了答复。
德珍不知玄烨心机,只听得他这一句平叙一句问话,心中顿时酸涩不已,眼中也不由涌起泪意,更似有一腔的话要说,到头来却只是冷静低头,再次福身而下:“臣妾不敢。”
德珍伏在炕沿边干呕的短长,没重视到屋中垂垂温馨下来,只见一只装有净水的茶杯递来,她顺手接过漱了口,又递回再接过面巾,一边轻拭着唇一边抬开端,竟见屋中不知何时世人尽退,只剩玄烨手拿一只茶杯立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