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子深谙宫中低等奴婢办事之道,随即取出一个荷包扔了畴昔,睨着眼说:“德嫔娘娘来送安胎药,还不快带路!”
那嬷嬷该是所当差事不大对劲,见了荷包,哪还看得见小许子一副傲然样,已然眉开眼笑的回声带路。临走时,还不忘狠狠掐上一把小宫女,低声交代上茶。彼时恰是午后,阳光亮媚的刺目,打在小宫女蜡黄肥胖的脸颊上,是清楚可见的斑斑泪珠,泛着晶莹剔透的珠光。
静秋浑身一震,不成置信的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药盅。
早遣人探听过了,惠嫔此时正和翊坤宫一众妃嫔在御花圃赏花,翊坤宫一如所想的沉寂。但当一途径直行至静秋的寓所时,那种沉寂,或是冷僻,却略出乎于德珍的不测。
德珍在上位悠然坐下,瞥下目光,随便抚着腕处的玉镯,悦然笑道:“不消拘束,坐吧。”说罢不睬会要婉拒的秋林,挥手道:“屋子小,人多眼烦,就小许子、秋林留下服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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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珍悄悄点头,挥去心中那抹不忍,携着小许子的手走入配房。
静秋似入梦初醒,手忙脚乱的下跪叩首。
浓黑的药汁,混着袅袅白烟飘散的药香。
看来,惠嫔果然难咽这口火气。
静秋跟着嬷嬷的分开消逝更加慌乱,唯唯诺诺道:“不知德嫔娘娘来奴婢这……是有何叮咛?”
德珍疏忽静秋惨白的面色,将滟滟的红唇轻翘起道:“药还是热的呢,静秋女人得趁热喝了才好呀。”
一种令人直欲呕吐药味,亦是让她深觉得惧的药味――打胎药!
静秋勉强平静道:“娘娘厚爱,奴婢感激不尽。但是娘娘来令媛之体,奴婢不过一微末之人,实在不敢劳烦娘娘。”顿了一顿,谨慎考虑道:“有娘娘这份善心,奴婢就已满足了。”
面前不过一个巴掌大的小跨院,统共就三间年久失修的配房,一颗占有院子一小半的参天古树。这类寥寂落魄的气味,让人全然不料它是后|宫一隅,在这都丽堂皇的延禧宫。
“您……我,奴婢……”劈面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更是一个仙颜如花的女子,还是宫中最得宠的妃子之一,静秋双手忍不住的紧紧护住小腹,死咬下唇,仿佛不知如何是好。不过,这并无毛病那一口极其嘤嘤委宛的声音,落入众耳。
院子里,有一个身量还没长齐的小宫女,观之不过十一二三的年纪,低眉扎眼的站在树下,薄弱的双肩微微颤抖,透着一股子寒微与委曲。小宫女前面是一个四十高低的嬷嬷,方脸窄额,满眼的夺目,又暴露几分刻薄。本大嗓门的训着小宫女,忽见众星捧月而来的德珍,愣了一愣,忙不迭上前存候问好。到底是惠嫔安排在此的人,有几分眼力劲儿,一见德珍打量着这院子,就解释道:“这里是有些粗陋,给静秋女人住是有些分歧适,可偏生妊妇分娩前不能换居处①,我家主子也就只好委曲静秋女人暂住在这了。”
①:前人科学,传闻妊妇有身期间换处所住,胎儿坏不住。
没有设想中的面貌出众,也没有觉得的那种城府,有的只是小家碧玉的温婉与脆弱,这再一次让德珍微微讶异。不过在这深宫中,有谁真如面上所见?又有谁真是仁慈之辈?温婉与脆弱,或许吧……
话音未落,德珍已然开口,道:“这可不敷!光你满足了可不可,还得皇上和贵妃娘娘放心才行!这不,本宫念着静秋女人的身子,特地命御药房煎了一碗安胎药。”说罢,表示小许子揭开药盅。
主仆二人默契早已养出,小许子当即会心的揭开食盒,端着一碗青瓷药盅走去。
一抹笑痕淡淡的划过德珍的嘴角,她却还是不发一语,只持续端视着静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