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维愣了一愣,这才想起了那一日在安国寺还见过张旭和吴道子。固然不想扫了杜士仪的兴头,但他还是不得不劝道,“张公脾气古怪,但是登门求书肄业的人还是络绎不断。可他动辄拒而不见不说,并且偶然候建议酒疯来更是常常让报酬可贵无地自容。那一日我们和他当然有一面之缘,可他一定就会给我们好神采看。”
“上头五方,下头另有五方,统共十方墨锭,是为草堂十志墨,这是最上等的一套,余下的都比不上。”张度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了一顿方才眼神炯炯地说道,“多亏卢公情愿将这草堂十志图制成模型做成墨锭,也多亏了卢郎君亲身脱手临摹下笔雕模型。卢郎君说,这等事交给坊间,一来一定能制出出尘之气,二来万一被人传抄,则为不美。统共做成了两套二十枚,另一套遵循杜郎君的叮咛,我来之前就送给卢公了。王屋之松比嵩山又要更胜很多,此次制成的墨比之前更好!”
“宝剑赠豪杰,并且,实在也不是相送。我要请张公赏鉴的,恰是张公所用最多的东西。”
“王兄难不成又全都记下来了?”见王维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杜士仪对其那变态的天赋和影象的确叹为观止,干咳一声便开口说道,“既然乐谱已成,返来我们再研讨也不迟。眼下我想请王兄带路,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大名鼎鼎的张颠。”
“你说得不错,这就是我说的好墨!”
田陌见状的确是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维闻言一愣,当即哈哈大笑:“既如此,那便去吧!我在洛阳这两年对他闻名已久,可常常只是远观,拜见倒是不敢了。本日你给我壮胆量,那我们就去明白一番狂草风采!”
“明天既然要和你切磋那乐谱,自但是然就带着了。当然,待会去见张公,万一他酩酊酣醉不认人,也许还能派得上用处,你不是说他对我等此前所奏的那首曲子还非常赞美吗?”王维一面说一面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眼杜士仪身后那昆仑奴捧着的匣子,这才猎奇地问道,“倒是你特地备了甚么好东西?”
“杜郎君,成了,真的成了!那墨模我还觉得决计做不出来,想不到终究胜利了,郎君请看……”
“王兄这话说得不错,但那一日你走得早,他却还对我说,如果今后有空,无妨来和顺坊找他。此前我们所奏的那一首曲子,虽说不如公孙大师的剑舞,但起码他听了以后还能写几个字。”
张度乃至连歇一口气都顾不上,便从身上解下了阿谁承担,杜士仪便笑着冲阿谁领人出去的崔家从者摆了摆手,又叮咛田陌去那边厢把杨综万和吴九两人叫来,随即不由分辩地从张度手中抢过那分量沉甸甸的承担:“让你赶在三月前拿出这东西来,实在是辛苦你了。好了,别在外头说话,先进房来。”
对于杜士仪的卖关子,王维如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心下一动,也没有再诘问。张旭在洛阳城中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不止是因为他那笔字,并且也是因为他特别矗立独行的脾气。因王维也是第一次来拜访张旭,进了和顺坊后找了个坊中武侯扣问,谁晓得对方打量了好一番他和杜士仪,这才用警告的语气说道:“张公的宅子,就在十字街北之东,正数第二座宅子就是。二位郎君此去还请谨慎些,但只见他神采发红喝过酒,那就从速走吧。上一回不晓得哪一家的郎君来拜访张公想要学书,成果被喷了一身的酒和残渣,讪讪归去的时候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