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娘舅一顿排揎,柳惜明这才勉勉强强辞职拜别。这时候,宋福真方才带着众道人进了养性居。但是,一进中庭,他就瞥见的司马承祯正背手站在居中的一株古槐前,昂首如有所思瞻仰着树冠,仿佛在沉吟甚么。见此景象,他徐行上前后就含笑说道:“看来司马先生是已经病愈了。”
“吾家仆人正要见宋观主孙道长和嵩阳观中几位道长,这会儿怕是抽不出空,柳郎君还请改时再来吧。”
“本就是车马劳累方才沾上的一点小风寒,我本身便懂医理,实在早就好了,现在也就是拿来当作闭门谢客的借口罢了。”司马承祯这才转过身来,与众道人一一见过,他这才开口说道,“为了我的一丁点心愿,却让这很多人会合嵩阳观繁忙,提及来实在太发兵动众。”
“好你个子方,明显是我不劳而获世人服从,到了你口中却成了我与人行便利。”
茅山上清一脉自九代祖师陶弘景以来,每一代宗主都为帝王所重,以司马承祯在道门的声望,这一礼和这一声谢天然非同小可,即便比年纪更长的观主宋福真,也赶紧谦逊不止。而直到这时候,司马承祯方才含笑说道:“我此次出露台山之前,曾经让我一弟子薛季昌主持道事,却又去信叮咛了另一弟子李含光赶赴嵩山,算算日子,不日即至。如此一来,诸位也能多个帮手。”
固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柳惜明想起这几日各式百般的回绝婉拒,他不由得内心一阵窝火,随即便强笑说道:“既是司马先生要去见我家娘舅,不如我陪侍前去?”
车出嵩阳观,想起方才世人听到他还会持续留下时的如释重负,司马承祯不由蹙了蹙眉。身为一介方外之士,他已经见过母子两代天子,不求再立名于当今,须知伴君如伴虎,陪君王论道谈玄并非全然美事。他这一去探友,也是想临时抽身,免得遭人惦记,特别是招君王惦记。沉吟很久,他这才对外头亲身御车的司马黑云叮咛道:“去峻极峰下那杜小郎君的草屋。等那些书校注结束,就用他的体例装订成线装书。他这建言成绩一件美事,我也帮他一个举手之劳的小忙吧。”
听到这里,孙子方顿时恍然大悟。但是,此事于嵩阳观无益有害,他当即第一个出言赞道:“司马先生一片仁心,我情愿帮助!”
连月以来,嵩阳观中的统统精舍全都满满铛铛住了人。所幸固然气候一日日酷热了起来,但山中本就是避暑之地,且嵩阳观中的精舍全都掩映在竹林当中,清风习习之下,日子却也不难捱。
孙子方却笑道:“常日这些文籍束之高阁,秘不示人,以是此次观主肯让大师观瞻,不说这些闻风而来的各方英杰,就是我等观中道人,还不是一样不落人后?司马先生也许不晓得,领了这抄书重担的,几近无一例外都是一式两份,一份奉呈司马先生,别的一份他日便留在本身家了。不但如此,我还传闻很多人相互之间都说好了,来日誊写完以后互借,这一趟盛事过后,各家都是获益匪浅,司马先生和观主但是给大师行了大大的便利。”
这此中,柳惜明是最殷勤的。但是,不管他在司马承祯面前如何奇妙展露见地和才调,对方都对他和其别人无甚别离。特别当那一日得知杜士仪不去孙子方的茶馆喝茶,却去见了司马承祯,而后不告而别,司马承祯竟然还代其对宋福真和孙太冲打了号召,他更是内心嫉恨交集。此时现在,他再一次到了养性居前求见,不料通报出来了以后,倒是阿谁传闻和杜士仪来往甚好的阔眉从者出来。
此话一出,一时有人皱眉有人惊奇有人不解,司马承祯倒是淡淡地说道:“我辈中人修身养性,本不该有纷争之心。自从三藏法师译经一来,经天后弘法,佛门日渐昌隆,坊间佛经供不该求,一时竟要动用刻本,即便一卷佛经常常要叫卖一贯,可善男信女常常倾尽尽力求回家朗读供奉。然我辈祖师等等的遗著,常常敝帚自珍毫不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