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苗含液筹算激辩群儒一举立名的曲江大会,终究却不但早早结束,并且是草草结束。纸上谈兵这四个字本就戳中了一众为了应进士科,大多数时候都在和诗赋文章打交道的举子们的软肋,即便是筹办充分的苗含液,竟也很难辩驳这话。更何况,杜士仪那假托边镇将校的感喟实在锋利得让民气里又气又恨,可恰好又找不出充分的来由加以辩驳。
苗延嗣既然说了如许的标致话,世人谁也不会和这位秘书丞针锋相对,少不得谢过以后目送苗延嗣带着从人上马拜别。而送到门口的李纳见苗延嗣一走,方才那弥漫满脸的笑容便有些生硬了起来。
毕竟,要从进士科出身,能够说是常科当中最难,乃至能够说,难度几近赛过登科人数少的制科!长年扎根都城混迹举场还来不及,哪有工夫周游?即便对杜士仪那一日当众说出要出去游历,他们都是赞叹不已,但就连张简也不敢提出要结伴而行,大家都怕迟误不起。
但是,自入主东宫以后,年年见惯这等场面的李隆基却涓滴不觉得忤。待到一世人等拜礼已毕,四方馆舍人当值者便大声宣道:“卿等学富雄词,远随乡荐,跋涉山川,当甚劳止。有司至公,必无遗逸,仰各取有司处罚。”
如是到了十一月张榜公示今科招考统统乡贡进士、明经以及其他诸科学子的榜文张贴出去,以供高低人等揭露可有冒贡以及居丧等等景象的时候,杜士仪等人已经是在长安城中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暴。这一日,当世人来到了来岁知贡举的李纳宅邸时,却恰好只见内里有人出来,背面倒是一人殷勤相送,韦礼这土生土长的京兆后辈定睛一看,立时轻声说道:“是秘书丞苗延嗣……苗含液的父亲,背面送人的是李纳!”
而让苗含液吃瘪,并不是杜士仪的目标。这三年多来他的堆集不成谓不深厚,但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些年他充其量也就是在长安洛阳嵩山这三地一千余里路上走过几个来回,于风地盘理民生民情都不甚了了。即便来岁岁举能够胜利登第,与其守选三年间,苦死守着都城四周投书干谒求人保举,还不如趁着这时节好好走一走看一看!当然,也免得人说叔父远在幽州为官,他这个当侄儿的连面都不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