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衫女郎挑了挑眉,一时大讶,见杜士仪身边那说话的人声音尖细,身上服饰好似宫中宦者,一时更加信之不疑,当即便笑着说道:“本来是本日芙蓉园天子大宴上,奉旨一探长安名花的杜郎君。现在两京牡丹开得恰好,如慈恩寺荐福寺等地,更是万人空巷看牡丹,杜郎君既是奉旨探花,却不观牡丹赏秃梅,这雅趣但是与众分歧。”
此话一出,不但赤毕吃了一惊,就连那李静忠亦是赶紧开口说道:“杜郎君,如此时节,纵使开得最晚的红梅也不成能保存下来!”
而赤毕也只是听人说过大安坊的野梅,转了一圈以后,还是叫了坊中武侯带路。比及好不轻易寻到了西南角的那块隙地时,却只见那一株光秃秃的梅树旁,倒是停着一辆车,梅树前站着一个红衫女郎,三五仆婢正侍立一旁,见到他这一行时,那几个仆婢顿时都大为不测。也不晓得说了些甚么,那红衫女郎立时回身猎奇地看了过来。
“即便现在花已谢去,看看花树也好!”
“郎君还要去大荐福寺一观牡丹否?”
杜士仪笑吟吟地说道:“此时探花,多数不是牡丹就是杏花,未免大没意义!本日既是贤人钦点探花使,又命内官随行,若不能趁此机遇探遍长安城中各处名园,何谈探花?这位内给使意下如何?”
竟然是王元宝的女儿!
谁不晓得大慈恩寺的牡丹冠绝长安!
本日芙蓉园赐宴,李隆基只携了柳婕妤,朝堂官员无一作陪,固然如此,曲江以外仍然是仕女云集观者如潮,当芙蓉园中传出令今科新进士满城看望名花,天子更是钦点了杜士仪和苗含液为探花使,一时外间骚动更甚。那一骑骑白衫人从芙蓉园西门奔驰而出,路旁围观号令的也不晓得有多少,更有获得动静以后反应最快的大师令媛小家碧玉,全都去了大慈恩寺。
李静忠看着那光秃秃一朵花都找不到的梅树,暗想身为状头,杜士仪就是想到太极宫中一探牡丹,说不定天子一欢畅之下也会嘉许,可现在天气不早,杜士仪却还在这里华侈时候,今次探花恐怕不比就输了。他也不看这不会打扮的女子,终究忍不住说道:“杜郎君,你但是贤人钦点的探花使,这梅树如此风景,总不成折一枯枝归去交差吧?不如眼下回大慈恩寺,不管是元果院还是太真院,随便挑一枝牡丹归去,也比这秃梅来得好!”
此等时节并不是赏梅的好时候,更不要说这还是大安坊的无主野地里。两厢一打照面,杜士仪见那女郎十五六风景,红罗衫子白绫裙,虽则马车上还装潢着一扇琉璃窗,显见家道非富即贵,可她头上身上可比拟长安贵女们的珠玉辉耀,却格外素净,面上花钿面靥全都没有,如云秀发只挽了个清清爽爽的螺髻,可就是这等素面朝天的匀净,却透暴露一股不一样的明丽鲜艳来,清楚是本身在上元夜有过一面之缘的那红衫女郎。
“宁王山池院何时何地都能去,被你这一说大安坊的野梅,我倒是非得去看一看了!事不宜迟,走吧!”
而王容目送杜士仪一行人拜别,很久才喃喃自语道:“当初的宋相国,仿佛便是因一首《梅花赋》而名动天听,明天杜十九郎又探花折梅归,他是成心,还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