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细心地望了他一眼,呆了一呆,呐呐道:“我觉得,我觉得……”
他与母亲,本来不该是如许的。普通的母子,本就不该是如许的。
小婢点头应了,却忍不住与魄渊对视了一眼。
“不是你姨母不准,是圣上舍不得月娘。”他母亲谨慎地解释道,“克日你姨母总做恶梦,几次梦到月娘前来找她哭诉,说想回洛阳。圣上虽舍不得月娘,却也不能疏忽她的遗言。”看得出来,他母亲是真的为女儿欢畅。
周国公此次却毫不心软,他又笑了一声,一个字一个字渐渐隧道:“有夫人如许的娘,我那若命的妹子,若泉下有知,必然,安抚得很。”
魄渊拍开望月阁的门,一个十来岁的小婢子挑着盏灯笼,眼睛在魄渊身上一扫,又转到了周国公身上,眼里尽是惊奇,却并未几话。她上前见过了周国公,周国公微一点头,见她不但穿着整齐,连头发也梳得光滑平顺,不由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的内心出现难言的酸涩,母亲你可记得,上月十五,八月仲秋,人圆月圆,倒是月娘的忌辰,母亲你在那里?
他母亲脸上一红,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向躺在尼庵吧?
他母亲的脸更红了,忙否定道:“并无此事,是娘......是娘有一事要急着奉告孩儿,”她谨慎地看了看儿子神采,“事关月娘……”
“琬儿……”
皇后当然不会说,她想做的事儿要做的事儿,都不会亲口说,而是要借别人的嘴说,还要借别人的手做。
他母切身子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他快步来到外庭,让他安抚的是,魄渊仍候在那边。
“何况,府上现放着好几个针线,那里就至于劳夫人亲身脱手了?”周国公淡淡地加上了这话,让她的内心又欢乐起来。
周国公望着他母亲拜别的方向,沉默站立了好一会儿。他的面庞固然安静,眼中的火苗,却又燃了起来。
被人操纵了还心生感激,这普天之下,怕也只要他这母亲一人了吧?
他冷冷地叮咛魄渊:“去望月阁。”
他母亲看他一眼,道:“不止这事儿,娘另有一事,要与孩儿说……”
她就没有想过,或许皇后早就但愿月娘永久分开长安,离得越远越好?
还好月娘是火化,不然……他的内心一痛,他实在想不明白,一贯爱美的妹子,脸上长个痘都不能容忍,为何定要将本身的身材化成灰烬。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声音却仍然安静:“他日,我定会向皇后劈面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