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生堂是太夫人的处所,现在恰是热热烈闹的齐聚了一堂。
世人都慌了神,七手八脚的帮着薛池把小曹氏从池子里接了出来,从速送进屋去。
柴嬷嬷也气得连声谩骂:“这贱|人竟是一进府就下了手!”
世人不免更是吃了一惊。
薛池笑:“您别看我平素不上脂粉,我可很有些精通此道呢。这上妆,也并非只要神采奕奕,鲜敞亮丽这一种。亦有种美态是为‘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别具可儿垂怜之处。”
小曹氏照了照镜子:“好极。”
柴嬷嬷奉侍小曹氏换衣,信娘又拉了薛池来挑衣裙。薛池只感觉同这么个美人走在一处,本身穿甚么都不要紧,美了丑了都没人能看得见,是以并不上心,随信娘挑了件牙白的绫裙,外头罩一件鹅黄的半臂,倒也芳华光鲜。
融伯爷修眉俊目,唇角含笑,一袭青衫,不像是一名居高位的伯爷,倒像是位风骚文人。伯夫人明显比融伯爷还小上三岁,此时瞧她一身珠翠,神态沉稳,看着倒像是比他年长三岁不止。
太夫人非常喜好这张玉席,略歪着身子坐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摩娑着边沿上的玉珠子。
太夫人抬了抬眼皮,慢吞吞的嗯了一声:“领出去。”
只心中却突突直跳,刚才她瞥见小曹氏转头那一顷刻的眼神,阴冷冷的,让人说不出的惊骇。
柴嬷嬷愤怒道:“女人和夫人一起车马劳累,又落了水,说话也嫌没力量,如何能赴宴?”
小曹氏规复了安静:“算了。”
小曹氏抬眼,目光从伯夫人面上扫过,并不说话。
薛池令信娘不要绷着了小曹氏的头皮,松松的替她挽了个坠马髻,发间一排簪了三朵指甲大的小绒花,别的钗环皆不消了。头上的伤口用纱布缠起。眉毛描得固然淡,但却粗直,会显得更纯洁。胭脂不上在两颊,却擦在了眼角。
小曹氏洗完后还是惊魂不决,要紧的是落下去时额头撞到了池底一块石头上,此时肿了个青包不算,还被划了一道半寸的血口儿。
薛池倒是没甚么,背面是摸着池边的石头稳着下去的,洗换一下便罢。
伯夫人坐在太夫人动手,捧着盏茶,垂着眼睑,面无神采。
薛池也并不是胡说。她自小是住在海边,这处统统一景,就是海边婚纱照。度假村里有家着名婚纱拍照的驻点,每到节假日新人成堆,扮装师们都忙不过来,薛池见缝插针的打零工当助理,几年下来,扮装水准不低,忙起来也顶个扮装师用。她曾想过如果真的没法持续读书,做个扮装师也挺好的,用心研讨过一段光阴,感激网上各种教程视频,对各种妆容她都有所体味,此时救小曹氏之难,恰是合适。
帘子一掀,柴嬷嬷就扶着小曹氏走了出去。
王安家的大喊道:“快拿根长竹竿来!”
世人沉默。
“母亲,先前传闻几个婆子滑了脚,令莲华落了水。觉得大热天的不甚要紧,没向您禀报。现下一看,竟不知如此严峻。所幸几个婆子早已捆了,还请母亲示下如何发落。”
王安家的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有些孩子似的天真,又带着些羞怯衰弱。
薛池“啊”了一声,勉强笑道:“嗯……嗯!”
还好是大热天的,也不消担忧着凉,几个婆子脚下安了飞轮似的去拎了热水来,给小曹氏和薛池沐浴换衣。
说着她抬眼,安静的看向小曹氏,语意深长。
柴嬷嬷上前就拍了信娘一巴掌:“这点子事都做不好,白长了一双手,只得剁了。”
王安家的道:“只是伯爷本日要往建北去,一两个月不得回,用过午膳就是要出府的,太夫人的意义是借着这个机遇,也让这对十七年没见的父女两个先看一眼,待伯爷从建北返来,相互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