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得屋去,小曹氏和薛池一起在车里捂着出了一层汗,此时便重新洗脸梳头,又换了身衣裳,这才坐下来喝茶。
那出声的婆子赶紧迎到车窗边:“姑太太、表蜜斯,老太君和老国公等了多时了。”
话刚落音,薛池的笑语已经传了出去:“好了好了。”
小曹氏忍不住笑着点头。
薛池的笑容一顿,走上前去侧着身子,将脑袋斜伸到小曹氏面前,一副切磋的模样。
小曹氏此时才有些动容了。
她一边说,一边跟着马车往前走,脸上堆着笑道:“老太君念叨了一个月了,晚晚睡不着,目睹着就瘦了一圈。”
薛池最看不得这景象,一时候不免别过甚去,心中发酸。
薛池站定一看,见为首二人一人是个清癯的老头,颧骨高而更显眼窝深陷,目光睿智而深遂,留着把山羊胡子,须发皆有些斑白了,穿戴件青缎福纹团花道袍,负手而立。
小曹氏拎着裙摆下了肩舆,一时竟顿住脚步,情怯起来。
现在明面上可端庄是融伯府大女人了,柴嬷嬷再不敢脱手的。
一边已经停好了两抬肩舆,柳百口的搬了张凳子放到车门边,喜气洋洋道:“请姑太太、表蜜斯下车。”
思无道:“婢子并不知林府、潘府,不过倒是听府中白叟说过这一片宅子是早就买下来了,不过改建起来还是这一年的工夫。”
融家那样的薛池不怕,但曹家如许烫心窝的薛池反倒有些惊骇,给唬到手脚生硬,木木的坐着。
谁知她如许一灵巧,倒教龚老太君更悲伤了,她抱着薛池又是一顿好哭:“我们家的女人那边需求这般看人神采,那边需求这般灵巧?”
柳百口的笑道:“姑太太,这碧水湖但是老国公下的令,让挖大了三倍,种了各色莲花。全部平城也就我们故里里的这湖最大,湖水中间还建了个水榭,您看看,就在那。”
薛池除了在那小院中受了一年半的束缚,却也没饿着没冻着,不算甚么苦,何况她也不肯意龚老太君悲伤,尽管轻描淡写往好了说。
好一阵才有个圆脸妇人上前来劝:“母亲、小姑快莫悲伤了,本日得见是功德,总算是苦尽甘来,今后不必担忧了。我们快进屋去,小姑累了一起,正该洗把脸喝盏茶才是。”
说实话,曹家开释的美意和靠近比融家强出来太多了。
龚老太君一时又涌出泪来,朝薛池伸出了手:“好孩子,你刻苦了,快来给我看看。”
圆脸的妇人是大舅母,长脸的妇人是小舅母,传闻另有个三舅在外任官暂不得见。
柳百口的手一指,薛池顺着看去,只见有个修建正在莲花深处,离得远了倒是看不清楚,这湖范围可真够大的了。
小曹氏这才放心下来。
柴嬷嬷听了不由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前一日太夫人叮咛下话来,伯夫人不但不敢禁止,还要帮着备礼,不免又添了一桩气来。
小曹氏新近调到身边听用的丫环思无从屋外出去回禀:“夫人,马车都备好了。”
几人间悲伤之余,莫名的一些难堪在这一说一笑间又散开了很多。
一边说一边站起家来清算了一下裙摆:“走罢走罢。”
柳百口的赶紧又道:“幸亏精力头还好,太医又来看过,说并不要紧。”
薛池眼往柴嬷嬷处一横:“您当我情愿学!还不是怵您那根藤条?现在可抽不着我了!”
小曹氏沉默不语的在帘缝中望着这几近延绵不断的围墙。
本日是小曹氏领着薛池回荣恩公府去的日子。
小曹氏一眼瞥见,竟然忍不住扑哧一笑:“好了,母亲,您可别被这猴儿唬了。她那边是甚么灵巧人,不翻了天都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