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池又到了年纪,若她不肯意去七夕灯会,太夫人和老夫人只要心焦的,全没有禁止之理。
薛池迫不及的跑到树下看起了花灯,这盏恰是盏四方宫灯,四周用绢蒙着,每一面的绢布上都绘制了图案,写了一句诗,合起来便是一首四言诗。灯笼上面吊了块小竹牌,一面刻着灯笼的编号,一面刻着商户的名号。
方竹君还在附耳劝小姑:“你与这些人相争做甚,喜好这花灯他日叫你三哥令人做一百盏尽给你玩儿,快走了罢。”
这婢女不是不明白这个事理,只是她家女人方才一眼看中这灯笼就非常喜好,苦于猜不出灯谜,便当即先去找了自家嫂子返来互助,好轻易才软磨硬泡说动了嫂嫂前来,那曾想刚来就见有人要摘竹牌了。她做为丫环,天然要替主子抱不平,顿时怒道:“也不知猜不猜得中,就敢乱摘竹牌,你们罚十个大钱事小,倒迟误了我家猜谜!”
要说凌云常日并不缺金银,身边统共两个奉侍的人,一个毛丫头奉侍贴身之事,另一个就是小晋,帮着她在外跑腿。她对这二人都非常风雅,二两银子固然对于普通人来讲是笔大数量,但小晋也不是没见过银钱的人,又听那婢女言语刺耳,一时更加愤恚,脱口道:“谁奇怪?!你狗眼看人低!我家女人猜不中另有谁猜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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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连连点头,特别朴拙的道:“好好,女人说的是。”
林六女人过来挽住她的手,恨声道:“三嫂!这小子竟敢骂我们是狗!”
凌云目光一动,落在了方竹君头上。方竹君顿时只觉额角一片焦灼之感。
薛池啊了一声:“我念给你们听‘陌上春来花似锦,庭前鹊闹客如云,桃腮柳眼春含笑,水色山光韵带香’,打一植物。”
七夕虽多是未婚男女的盛事,但像她们如许的年青媳妇常日在婆婆跟前立端方,到这日也能出来松泛松泛,最好与夫君来不个期而遇。
昔日数位闺中手帕交都是如此,几人便都坐在茶馆中说话,让人有了事便到此处来寻就是。
林府的下人扒开人群让几位少夫人出来。方竹君就瞥见林六女人身边两名婢女正不断的撕打一名小厮,偏这小厮也倔强,虽不还手,但却始终拦着不让两人去解灯笼下的竹牌。
而凌家满门毁灭,独一几房远亲和三两奴婢逃脱。凌云被官家贬入乐藉,作价卖入倾月坊,初初之时因不平管束饱受折磨,她曾多少次但愿有人能给潘娘子塞笔银钱,教她不要逼迫,却只是一场胡想罢了。
方竹君抬高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你的婢女也是你的脸面,你让她们在闹市上与个小厮胶葛不休,本日平城中人不分贵贱都往此处来,你凡是被一两人认了出来,今后你还要不要做人?”
谁知方竹君这位小姑林六女人本身猜不出谜,却非返来拉扯她去。几位手帕交皆说她当年便有才女之称,今番待要看看才华还在否,推距不得。几人说谈笑笑间便尾随林六女人而来,不期正赶上这一场争论。
小曹氏早就让人备好了服饰,既要让薛池打扮得超卓,却又不能过分贵重招了人的眼。不但耳提面命,令几个婢女紧紧跟着,也遣了两个男仆掉队几步不远不近的缀着以随时服从。
方竹君与几位手帕交缓缓而至,只听得前头一阵喧华,被人群围着看不大清,侧耳一听,此中一道锋利的女声却似自家刁蛮小姑子身边的婢女,一时不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