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你父王曾经找过老夫，要老夫当托孤之臣。”白老爷子笑道，“当然，你我现在都晓得，他是在戏耍我们，你不过是个吸引追兵的幌子，他要庇护的人是太子……不过明天，老夫不介怀真的给你当这托孤之臣。”
“只是我不大明白，这么做，对你有甚么好处呢？”天机问他，“内斗会使齐国衰弱，国度衰弱，对白家有甚么好处？如果秦楚趁机来犯，举国高低都要遭殃，白家一样不能幸免。”
“慢着！”白老爷子在他们身后唤道，“不但单是繁华繁华，还驰名垂千古的机遇，你们真的一点不心动吗？”
以后很长一段时候里，这三人杳无音信。
两人将门推开，笔挺一道白光照进暗淡的屋子，从他们脚下一起铺到白老爷子脚下。
直至来年三月，桃花遍开之时，唐棣驾崩，指歧雪腹中孩子为太子，并封前太子唐离忧为静安王，唐离忧不平，退居扬州自主为帝，与之分庭抗争，自此齐国裂分南北，未出世的太子被称为北王，前太子被称为南王。
以后他命身边侍卫出去抓人。
而就在唐棣驾崩的这一天，一部《脸谱话本》悄悄问世，并被送到暮蟾宫和温良辰手里。
仿佛窗户纸被人戳开，冷风吹了出去，一口一口咬着她的肉，啃着她的骨。
小陆收了尾款，这才将手掩在唇前，吹了一记口哨，仿佛夜莺唱响天空，伴着这口哨声，大街冷巷里钻出很多对男女，无一例外，都打扮整天机和唐娇的模样，若不走近看，一时半会还真分不清。
“本来如此。”天机笑了，“你想当豪杰吗？”
“你既不吝令媛之位，我又何惜这令媛之资？”天机对她一笑，抱着她几个起落，便落进人群，仿佛落叶飘进树林，水滴落进海中，顿时便没了踪迹。
他转头看着唐娇，微微一笑：“至于大蜜斯，她手里压根就没有脸谱，你挑选她的来由再较着不过，你要让皇上和太子永无尽头的争斗下去，为了那张莫须有的脸谱，耗损掉手中具有的统统……我说的对吗？”
小陆坐在屋瓦上，手里端着一只短弩，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正在给弩上箭。
“繁华繁华，唾手可得，你动心了吗？”天机问她。
两人相视一笑，她为他拉上兜帽，他为她戴上假发，两人如一对老夫老妻，手牵动手朝门外走去。
打扮成尸身的唐娇展开眼，从棺材里坐起来：“儿啊，晚餐吃甚么？”
穿得和那两人一样，打扮的和那两人一样，白老爷子每天光是认人就快认吐了，又不能把这事交给别人，那天机找了刺客帮手，刺客多多极少都有些易容的本领，谁晓得他们两个下一刻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转头想想，我们究竟在做甚么？”他淡淡道，“破钞了无数人力物力，华侈了无数时候精力，只为了争夺几张毫无用处的脸谱。”
小陆身穿白衣，临时客串孝子，用染着大蒜子的袖子擦了把眼，泪水顿时绝提，直到赶着马车来到渡口，将棺材运上了船，他才一脚踢开棺材盖道：“死鬼爹，死鬼娘，起来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