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恩躬身回道：“刚得了信儿，淑人正往这边来。”
端妃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后恕罪。昨日臣妾服侍皇上汤药的时候，皇上提起孝贤太后，说澄儿之前养在太后身边，两人有兄妹的情分在，只是好久未见了，想见她一面。当时李公公也在的。”
这时，小寺人从门外跑出去，说人已经到了。
朱翊深抬手让李怀恩和殿内诸人都退出去，侧头看了看。纵使离得这么近，他的视野还是恍惚，只能模糊看到人的表面，却看不清她的眉眼。当年王府里的小团子，早就长成了闻名都城的大美人。可他已好久未见她，几近忘了她的模样。
他没法答复，因为认识仿佛从身材离开了出去……
朱翊深微微偏过甚，眸光中闪过很多情感。他一向觉得她跟叶明修有过某种商定，不然以叶明修的城府和聪明，如何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桩婚事，的确让叶明修为他所用。可这几年，叶明修羽翼渐丰，权倾朝野，逐步变成他没法掌控的力量。
叶明修将她抱到本身腿上, 手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口气带着几分凝重：“皇上宣召你, 大抵只是想叙话旧，不消怕。何况端妃娘娘是你的堂姐，有她在旁，不会有事的。”
“没，没甚么。”沈若澄摇了点头。
朱翊深蹙眉，立即想起来了。她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沉痾，他在龙泉寺买了条红色的手绳，上头串着一只金鸡和小铃铛，铃声如同清泉流响，传闻能驱邪消灾，就买归去送给她。虽经光阴，铃声不那么清脆了，却还是能够认得出来。
朱翊深躺在龙塌上，闭着眼睛，身上盖着团龙纹的锦被。若澄不敢乱看，只走到离龙塌几步远的处所站定。她记得前一次见天子，还是在本年端五的宫中大宴上。当时的天子虽与她隔着人海，倒是天姿严肃，英伟不凡。
“起来吧。”朱翊深放缓了调子，耳畔听到几声纤细的铃响，似曾了解：“这是……？”
马车到了大明门，文武百官均需上马下轿。三丈高的朱红宫墙，连绵不见绝顶。玉带般的护城河，环城而过，将布衣与这座巍峨绚丽的紫禁城隔断开。
“朕有些累了，你归去吧。”朱翊深摆了摆手，怠倦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