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朱翊深走出去,跪在地上,行了叩拜礼。他已经很高了,宽肩窄腰,看上去非常有力量。端和帝比他年长很多,宗子却没有他大。对帝王来讲,没有甚么比一个年富力强,在朝中很有根底的弟弟来得更有威胁了。
走到乾清门时,朱翊深停下来,让守门的侍卫查抄。
他们不过是这紫禁城里最微不敷道的人,听上官的号令行事罢了。
朱翊深身上没有实职,不必夙起去朝会。他坐马车穿过都城,内里那些带着天南地北口音的叫卖声,远远近近地钻进耳朵里,非常亲热。他做天子以后,每回微服出宫,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站在贩子当中,感受百业畅旺,百姓富庶。
朱翊深将大氅摘下来给他,坐到暖炕上,并不在乎周兰茵的事:“宫中的题目临时处理了。你去问问,给沈若澄上课的先生是哪个,我要见一见。”
朱翊深没有顿时答复。跟上辈子一样,皇兄一面顾忌他,一面又各式摸索他。带兵兵戈并驳诘事,但这兵权倒是道催命符。将领手握兵权尚且非常敏感,更何况他这个亲王。不管他打败仗还是败仗,天子都能找到来由刁难。
乾清宫的明间内,端和帝从宝座上起家,在花梨木须弥座地平上踱了两步,又坐了归去。门外刘德喜在说话:“殿下请在此处稍后,容奴出来禀报一声。”
朱翊深晓得母亲也一向成心种植沈若澄。他返来的路上,本来想帮她挑几本书,可不知她现在的程度到底如何,是以想问问教她的先生。
沉默的时候有点久了,刘德喜端了盏茶放在端和帝的手边。他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露笑:“九弟瞧着更加像父皇了,朕竟然看得恍了神。快起来吧。”
端和帝又欣喜了朱翊深两句,让他归去好生歇息。朱翊深临走时,又对端和帝说:“臣弟虽没法替皇兄效力,但愿保举一人,他应当能够替皇兄分忧。”
刘德喜受命小跑出去,朱翊深回道:“没甚么,雨天补葺屋顶时,从上面摔了下来。当时不觉得意,厥后落下了病根,平时没有大碍,皇兄不必担忧。”
朱翊深皱眉,周身的气势如同骤起的风暴一样可骇。他在家书中再三叮咛周兰茵要给沈若澄请先生,她竟敢置若罔闻,好大的胆量!上辈子他刚回都城,便被皇兄派去平乱,底子顾不上沈若澄。等他再返来,已经是一年后。沈家不知为何与沈若澄的干系靠近起来,她便在那边上课。
端和帝见他推拒,也没勉强。这个时候,寺人从门外送来了一份折子出去。天子看过今后,命刘德喜拿给朱翊深:“你看看,朕也正要与你说此事。奴儿干都司的苦夷部产生兵变,几处卫所都蠢蠢欲动。批示使康旺连上几道折子,要朕调兵前去平叛。”
“微臣自当极力。”
刚好劈面走来一队巡查的亲卫,郭茂顿时闭了嘴,和萧祐一起让到道旁。
他们几个皇子都是成年封王,而后就藩,一年只能回京一次。只要朱翊深早早被封王,却一向留在都城,享用着紫禁城里最好的东西。那年在父皇停灵的梓宫前宣读遗诏的时候,朝臣一片哗然,乃至有人提出了质疑。
说完从门外出去,抬眸看天子。天子轻点了下头,刘德喜又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