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官神态自如,层次清楚道:“师叔,既然尸王谷必定保不住了,又何必枉送性命?师叔、师父如有半点差池,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又岂能心安理得,乐享清闲?”
哀痛正浓,世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及,白日官迷惑道:“师父?”
将一根筋的屠蛮招至近前,徐清风道:“老五这孩子脾气拧,尸王又不知对他使了甚么手腕,我不放心,你跟上去看看。”恐怕他不干,徐清风从速安抚道,“你若实在不想走,就带上老五一块返来。”
一样是在起尸诀下走过一遭,对方可比阎小楼萧洒多了。经此一厄,不但毫发无伤,反而有枯木逢春之象。容光抖擞甚么的也就不提了,恰好连散大的瞳孔都归于腐败,如何看也不像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嘴角一挑,白日官目光果断:“师叔不会,我也不会!”
白铁成置若罔闻,语气愈发峻厉:“我以尸王谷掌门的身份号令你们,交出玉牒。”
“如果我们都走了,道门找不到人,必定恼羞成怒。到时候,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罢了。”
所谓“行尸”,论修为,大略与天赋境相称。因其灵魂不全,神思不明,一旦放松钳制,魂力外化,双眸必将浑沌不堪,能分出黑、白眼仁就不错了。
托着小小的人儿,贾落第竟感遭到了千斤般的重量,压得他几近寸步难行。
正愀然无绪,一阵强风倏忽而至。
纯洁的幽蓝色火焰方才腾起,便以不成反对之势囊括统统。
心脏突然收缩,白日官几步扑到床前,望着那张本该活泼活泼、现在却只剩青白的脸,一口鲜血毕竟没有压住,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
阎小楼爬将起来,小指微曲,探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而后猛地插其双目。
话音未落,哭肿了眼睛的季嵩年第一个冲上来,死死的搂住白铁成,哭闹道:“我不走!师父,我不走!”
冷风漫过山谷,白铁成摆了摆手:“你们也走吧。”
阎小楼头皮一酥,仓促间无所适从,竟赖在地上、慌里镇静的今后蹬了几下,随即皱着眉头,轻咦了一声。
徐清风张了张嘴,本来是想劝劝他的,可话到唇边,却俄然转了方向,帮腔道:“师兄说的是。生存亡死,聚聚散散,不过平常。你们走吧!”
在一片惊呼声中,白铁成狠下心肠,决然道:“自现在起,你等皆被逐出尸王谷,永久不得转头。”
白日官眼圈一红,的确快咬碎了一口钢牙。
“玉牒,都给我交出来!”
“是,师伯放心。”转过甚来,贾落第哽咽道,“师父。”
轻笑一声,徐清风淡然道:“师兄,你晓得的,我自幼入尸王谷,百多年来从未分开过,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让我走,我又能去哪?”
白日官一撩下摆,双膝跪地。虽不言语,但态度一样果断。
“师兄!”断喝一声,徐清风正欲生机,可看到态度倔强,眼中却含着热泪的白铁成,终究只痛声道,“师兄,你这是干甚么?”
季嵩年扑在贾落第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有他带头,其别人也跟着往下跪。
他本能的转过身,抬脚就往下跳。
两根指头杵在半空,阎小楼偏过甚,斜着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