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惨死,一众同道各负重伤,他又如何能将此事揭过,就那么轻描淡写地饶过本身?
底子不容她思前想后,筹算全面,温沛沛即化身流光,歘地一下卷上二人,于越收越窄的浑沌间展转腾挪。
思来想去,干脆狠下心肠,硬生生别过脸去。
掉队几个身位的温沛沛固然紧随而至,却没有急于脱身,而是使了个巧劲,把萧郁往上一送,转头又去策应同道。
很快,冲在前头的石阙携应飞,并杨夫人一道,经过来时那方不大不小的入口,率先闯出须弥界。
冷静揽下全数罪恶,其心昭昭,不言自明。光为了他这份胸怀,便没有人会真的见怪于他。
堪堪捡回一条性命,阎春雨惊得盗汗都下来了,满腔肝火正要发作,一撇头,先撞进一弯死水般的眼波里。
也怪他不利,这么一弄儿,当头就朝某处浑沌撞了畴昔。
目光一转,但见几十处浑沌相互勾连、融通,留下的间隙已不敷十余丈。单以阎春雨的脚程,当无活路可言。
牵出一抹丢脸的笑,前额触地的长老探了探袖中那半副衣衫。
温沛沛伸手虚托了一下,既不与他相亲,也没让他真拜下去,只含笑道:“既为同道,自当如此。长老不必客气。”
温沛沛眼睑一低,谦虚守礼而略显疏离道:“还好。”
“莽三郎欲以我等修士炼丹,必以活物为祭,不到最后一刻便不会脱手。”
随便那么一瞄,乃至能够瞥见临街的几户人家正扒着窗户,谨慎翼翼地向外探看。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被猪油蒙了心,万一这万余口性命因他的误判而无辜枉死。
“幻阵尚可解释。”杨夫人言辞一顿,疑窦反而更深了几分,“对我们,他又为何部下包涵?”
他这边还没理出个眉目,就闻声杨夫人扬声道:“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应兄弟不是说,那魔头要拿城中百姓献祭吗?如何……”
就在此时,伤筋动骨,还带着俩累坠的天一门长老一个不济,缓慢飞奔的身形立马呈弧线下坠。
长老面色一苦,心如死灰。
虎口出险,浑沌所带来的彻骨之阴寒亦不复存在,已然冲至半空的温沛沛面前一白,气虚乏力间,如残落的秋叶,带着一人、一尸,飘飘忽忽地落了下来。
温沛沛技艺极快,何如还是晚了半步。
长老才一晃神,就被大力带着,极高耸地往上一拔,直奔出口而去。
好轻易将人劝起来,杨夫人对后果结果还是不甚了然,不由得直皱眉头,游移道:“但是,要将好好一座城池变作死城,那魔头又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来时,黄家堡万籁俱静,好像死域,现在倒是万家灯火,满城光辉。
万千百姓未受涉及,天然是好。可光荣之余,杨夫人委实不解。
少年神采安静,不吵不闹,只定定地望过来,眼中似包含万象、又仿佛空无一物,如何看如何邪性。
“莽三郎善于幻阵,修为又至问道第四重。想来是以天赐为阵眼,仗着一线天道在手,才气将满城朝气藏匿于无形。”既然开了口,温沛沛干脆完整与人释疑道,“先前长老所遇之情境,应当也是阵法窜改而来。只因那魔头合法全盛,阵法天然周到详确,或能以假乱真。等应师兄去而复返,他已鏖战多时,阵法之力大幅减弱,我等所见,天然也与师兄先前所见有所分歧。”
威势之下,问道境修士尚且避之不及,恰好他阎小楼傻了吧唧的,竟然双手提刀,企图以螳臂挡车。
这份孽债,不但他担不起,谁都担不起。
本来他是策画着尽人事而听天命,能救一个是一个。
温沛沛不死,血魂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