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姑接过陶碗扶着陆邵阳渐渐将他放躺,将陶碗中的净水帮他喂了下去,道:“公子现在身子还虚,这些读书人的礼数就先免了吧。一会儿妾身婆婆返来再帮帮您熬点药。”
陆邵阳渐渐展开眼睛,四周的事物让他感受陌生。这是一间不大的茅草屋,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竹桌,桌子的边角已经磨平,漏出了竹子内里的色彩。桌子上放着几个陶罐和陶碗,这些东西做工非常粗糙,像是自家烧制的。竹桌旁有一扇不大的窗户,一只画眉鸟正站在窗沿上一边蹦跳着一边唱着动听的曲儿。顺着窗户往左看就看到了屋子的大门,门是虚掩着的,门上面垂着一面草帘子。
听老妪这般问话陆邵阳胸中一时五味杂陈,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毕竟是一言难尽,婆婆美意收留我,可惜我不能害了婆婆,实不相瞒,我是流浪到此倒是怕又扳连了别人。以是......”
陆邵阳望着婆媳二人和顺的目光,手捧着浣姑递给他的药碗,眼泪再次不由住落了下来。这时已到中午,明丽的阳光洒在窗沿上更显得全部屋子暖和非常。
陆邵阳接过水倒是没有喝,他渐渐止住了泪水,道:“姐姐操心了,鄙人没事。只是方才说到鄙人病了倒是如何回事?”
“如何会是听天由命呢?天下之大,沃野千里。现在蜀地难保不如去其他处所讨活路也好。”陆邵阳躺在床上劝道。
老妪笑道:“善人不敢当,谁没有济急之时,老太婆我只是不想见死不救罢了。”
浣姑听陆邵阳这么说,脸上倒是一红,道:“名字是用来叫的,却没传闻过有甚么好啊坏啊的。这里是梨花渡,离成都不远,公子是要去成都吗?”
陆邵阳勉强用胳膊肘立起半个身子却冷不丁咳嗽了几声。这时大门上的帘子被挑了起来,走出去一名二十岁摆布的女人。只见她穿戴一件皂色的短衫和一样色彩的裤子,挽着裤脚,脚上穿戴草鞋,乌黑的秀发胡乱地绾在一起,头发两端用一条骨制的簪子相连。她身上的衣服虽说质地粗鄙,但是却很洁净,只是上面沾了一些水渍有些不雅。再说女人的面貌谈不上倾国倾城,可也是清丽脱俗甚是敬爱。
“啊,这里是甚么处所?敢问这位姐姐是?”陆邵阳脑筋还是有些含混,用手扶着额头问道。
但是更不成思议的还在背面,浣姑眉头一皱,说:“公子怕是病胡涂了,这梨花渡离凉山有五百多里呢!”
浣姑闻声赶紧开门将那人迎了出去,只见一白发老妪手持竹杖缓缓走进了屋子。
老妪神采一沉,道:“以是甚么?你如许的身材能到那里去呢?天下乱成这个模样,即便想要好好糊口的人怕是也没处去了。如许一弄,这各国各地流浪之人不下百万,我太婆虽只是个村妇却也晓得积德积善的事理,即使不能救下统统的人,却也能够救济一二。再说我们都是被逼出走,因世流浪,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之人,又何必那么见外呢?这位小公子我看还是早些养好身子为上,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及你病愈以后再作筹算吧。”
老妪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摸了摸陆邵阳的额头,道“的确是好些了,方才我去村庄里讨了一些草药,你去煎了给这位公子服下或许能好得快一些。”
浣姑撩了撩鬓角的头发,道:“天下虽大,纵使沃野千里却也无我们容身之处。现在各地都在兵戈,一时烽火四起,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能去那里呢?到头来还是频于奔命罢了,妾身想还不如呆在这里,毕竟这里是妾身的故乡,倘若运气好些,或许妾身的夫君还能返来呢!”
“浣姑吗?倒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