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司马进曰:“陛下仁育群生,义征不憓,诸夏乐贡,百蛮执贽,德侔往初,功无与二,休烈浃洽,符瑞众变,期应绍至,不特创见。意者泰山、梁父设坛场望幸,盖号以况荣,上帝垂恩储祉,将以荐成,陛下谦让而弗发也。挈三神之驩,缺霸道之仪,群臣恧焉。或谓且天为质闇,珍符固不成辞;若然辞之,是泰山靡记而梁父靡几也。亦各并时而荣,咸济世而屈,说者尚何称於后,而云七十二君乎?夫修德以锡符,奉符以行事,不为进越。故圣王弗替,而修礼地祇,谒款天神,勒功中岳,以彰至尊,舒大德,发号荣,受厚福,以浸百姓也。皇皇哉斯事!天下之壮观,王者之丕业,不成贬也。愿陛下全之。而后因杂荐绅先生之略术,使获燿日月之末光绝炎,以展采错事,犹兼正列其义,校饬厥文,作春秋一艺,将袭旧六为七,摅之无穷,俾万世得激清流,扬微波,蜚英声,腾茂实。前圣之以是永保鸿名而常为称首者用此,宜命掌故悉奏其义而览焉。”
相如口吃而善著书。常有消渴疾。与卓氏婚,饶於财。其进官吏,何尝肯与公卿国度之事,称病间居,不慕官爵。常从上至长杨猎,是时天子方好自击熊彘,驰逐野兽,相如上疏谏之。其辞曰:
“昔者鸿水浡出,氾滥衍溢,民人登降移徙,崎岖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鸿水,决江疏河,漉沈赡菑,东归之於海,而天下永宁。当斯之勤,岂唯民哉。心烦於虑而身亲其劳,躬胝无胈,肤不生毛。故休烈显乎无穷,宣称浃乎于兹。
汉兴七十有八载,德茂存乎六世,威武纷繁,湛恩汪濊,群生澍濡,弥漫乎方外。於是乃命使西征,随流而攘,风之所被,罔不披靡。因朝冉从駹,定筰存邛,略斯榆,举苞满,结轶还辕,东乡将报,至于蜀都。
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曰:“司马相如病甚,可往从悉取其书;若不然,后失之矣。”使所忠往,而相如已死,家无书。问其妻,对曰:“长卿固何尝有书也。不时著书,人又取去,即空居。长卿未死时,为一卷书,曰有使者来求书,奏之。无他书。”其遗札书言封禅事,奏所忠。忠奏其书,天子异之。其书曰:
“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凡人之所异也。故曰非常之原,百姓惧焉;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
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田於海滨。列卒满泽,罘罔弥山,揜兔辚鹿,射麋脚麟。鹜於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乎?楚王之猎何与寡人?’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馀年,时从出游,游於后园,览於有无,然犹未能遍睹也,又恶足以言其外泽者乎!’齐王曰:‘固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
非唯雨之,又津润之;非唯濡之,氾尃濩之。万物熙熙,怀而慕思。名山显位,望君之来。君乎君乎,侯不迈哉!
楚使子虚使於齐,齐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田。田罢,子虚过诧乌有先生,而无是公在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本日田乐乎?”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但是何乐?”曰:“仆乐齐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闻乎?”
於是诸大夫芒然丧其所怀来而失厥以是进,喟然并称曰:“允哉汉德,此鄙人之所愿闻也。百姓虽怠,请以身先之。”敞罔靡徙,因拖延而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