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德王陵。王陵者,安国侯也。及苍贵,常父事王陵。陵身后,苍为丞相,洗沐,常先朝陵夫人上食,然后敢归家。
后五岁,高后闻御史大夫江邑侯赵尧高祖时定赵王快意之画,乃抵尧罪,以广阿侯任敖为御史大夫。
苍与绛侯等尊立代王为孝文天子。四年,丞相灌婴卒,张苍为丞相。
昌为人彊力,敢直言,自萧、曹等皆卑贱之。昌尝燕时入奏事,高帝方拥戚姬,昌还走,高帝逐得,骑周昌项,问曰:“我何如主也?”昌仰曰:“陛下即桀纣之主也。”於是上笑之,然尤惮周昌。及帝欲废太子,而立戚姬子快意为太子,大臣固争之,莫能得;上以留侯策即止。而周昌廷争之彊,上问其说,昌为人吃,又大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成。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上欣但是笑。既罢,吕后侧耳於东箱听,见周昌,为跪谢曰:“微君,太子几废。”
孝武时丞相多甚,不记,莫录其行起居状略,且纪征和以来。
邴丞相卒,黄丞相代。长安中有善相工田文者,与韦丞相、魏丞相、邴丞相寒微时会於客家,田白话曰:“今此三君者,皆丞相也。”厥后三人竟更相代为丞相,何见之明也。
任敖者,故沛狱吏。高祖尝辟吏,吏系吕后,遇之不谨。任敖素善高祖,怒,击伤主吕后吏。及高祖初起,敖以客从为御史,守丰二岁。高祖立为汉王,东击项籍,敖迁为上党守。陈豨反时,敖死守,封为广阿侯,食千八百户。高后时为御史大夫。三岁免,以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高后崩,与大臣共诛吕禄等。免,以淮南相张苍为御史大夫。
初,张苍父长不满五尺,及生苍,苍长八尺馀,为侯、丞相。苍子复长。及孙类,长六尺馀,坐法失侯。苍之免相后,老,口中无齿,食乳,女子为乳母。妻妾以百数,尝孕者不复幸。苍年百有馀岁而卒。
自申屠嘉死以后,景帝时开封侯陶青、桃侯刘舍为丞相。及今上时,柏至侯许昌、平棘侯薛泽、武彊侯庄青翟、高陵侯赵周等为丞相。皆以列侯继嗣,娖娖廉谨,为丞相备员罢了,无所能发明功名有著於当世者。
黄丞相霸者,淮阳人也。以读书为吏,至颍川太守。治颍川,以礼义条教喻告化之。犯法者,风晓令他杀。化大行,名声闻。孝宣帝下制曰:“颍川太守霸,以宣布诏令治民,道不拾遗,男女异路,狱中无重囚。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徵为京兆尹而至丞相,复以礼义为治。以丞相病死。子嗣,后为列侯。黄丞相卒,以御史大夫于定国代。于丞相已有廷尉传,在张廷尉语中。于丞相去,御史大夫韦玄成代。
是后戚姬子快意为赵王,年十岁,高祖忧即万岁以后不全也。赵尧幼年,为符玺御史。赵人方与公谓御史大夫周昌曰:“君之史赵尧,年虽少,然奇才也,君必异之,是且代君之位。”周昌笑曰;“尧幼年,词讼吏耳,何能至是乎!”居顷之,赵尧侍高祖。高祖独心不乐,悲歌,群臣不知上之以是然。赵尧进叨教曰:“陛下所为不乐,非为赵王幼年而戚夫人与吕后有卻邪?备万岁以后而赵王不能自全乎?”高祖曰:“然。吾私忧之,不知所出。”尧曰:“陛下独宜为赵王置贵彊相,及吕后、太子、群臣素所敬惮乃可。”高祖曰:“然。吾念之欲如是,而群臣谁可者?”尧曰:“御史大夫周昌,其人坚毅质直,且自吕后、太子及大臣皆素敬惮之。独昌可。”高祖曰:“善。”於是乃召周昌,谓曰:“吾欲固烦公,公彊为我相赵王。”周昌泣曰:“臣初起从陛下,陛下独柰何中道而弃之於诸侯乎?”高祖曰:“吾极知其左迁,然吾私忧赵王,念非公无可者。公不得已彊行!”於是徙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