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史记 > 第96章 郦生陆贾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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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朱建者,楚人也。故尝为淮南王黥布相,有罪去,后复事黥布。布欲反时,问平原君,平原君非之,布不听而听梁父侯,遂反。汉已诛布,闻平原君谏不与谋,得不诛。语在黥布语中。

郦生言其弟郦商,使将数千人从沛公西南略地。郦生常为说客,驰使诸侯。

陆贾者,楚人也。以客从高祖定天下,名为有口辩士,居摆布,常使诸侯。

陆生不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顿时而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顿时得之,宁能够顿时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悠长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稳定,卒灭赵氏。乡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高帝不怿而有惭色,乃谓陆生曰:“试为我著秦以是失天下,吾以是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徵,凡著十二篇。每奏一篇,高帝何尝不称善,摆布呼万岁,号其书曰“新语”。

汉三年秋,项羽击汉,拔荥阳,汉兵遁保巩、洛。楚人闻淮阴侯破赵,彭越数反梁地,则分兵救之。淮阴方东击齐,汉王数困荥阳、成皋,计欲捐成皋以东,屯巩、洛以拒楚。郦生因曰:“臣闻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者,王事不成成。王者以民报酬天,而民人以食为天。夫敖仓,天下转输久矣,臣闻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楚人拔荥阳,不死守敖仓,乃引而东,令適卒分守成皋,此乃天以是资汉也。方今楚易取而汉反郤,自夺其便,臣窃觉得过矣。且两雄不俱立,楚汉久相持不决,百姓骚动,海内摇摆,农夫释耒,工女下机,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愿足下急复进兵,收取荥阳,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险,杜大行之道,距蜚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效实形制之势,则天下知所归矣。方今燕、赵已定,唯齐未下。今田广据千里之齐,田间将二十万之众,军於历城,诸田宗彊,负海阻河济,南近楚,人多变诈,足下虽遣数十万师,未能够光阴破也。臣请得奉明诏说齐王,使为汉而称东藩。”上曰:“善。”

孝文帝时,淮南厉王杀辟阳侯,以诸吕故。文帝闻其客平原君为战略,使吏捕欲治。闻吏至门,平原君欲他杀。诸子及吏皆曰:“事未可知,何早他杀为?”平原君曰:“我死祸绝,不及而身矣。”遂自刭。孝文帝闻而惜之,曰:“吾偶然杀之。”乃召其子,拜为中大夫。使匈奴,单于无礼,乃骂单于,遂死匈奴中。

吕太后崩,大臣诛诸吕,辟阳侯於诸吕至深,而卒不诛。计画以是全者,皆陆生、平原君之力也。

太史公曰:世之传郦生书,多曰汉王已拔三秦,东击项籍而引军於巩洛之间,郦生被儒衣往说汉王。乃非也。自沛公未入关,与项羽别而至高阳,得郦生兄弟。余读陆生新语书十二篇,固当世之辩士。至平原君子与余善,是以得具论之。

郦生食其者,陈留高阳人也。好读书,家贫落魄,无觉得衣食业,为里监门吏。然县中贤豪不敢役,县中皆谓之狂生。

汉十二年,曲周侯郦商以丞相将兵击黥布有功。高祖举列侯功臣,思郦食其。郦食其子疥数将兵,功未当侯,上以其父故,封疥为高梁侯。后更食武遂,嗣三世。元狩元年中,武遂侯平坐诈诏衡山王取百斤金,当弃市,病死,国除也。

於是郦生乃夜见陈留令,说之曰:“夫秦为无道而天下畔之,今足下与天下从则能够成大功。今独为亡秦婴城而死守,臣窃为足下危之。”陈留令曰:“秦法至重也,不成以妄言,妄言者无类,吾不成以应。先生以是教臣者,非臣之意也,愿勿复道。”郦生过夜卧,半夜时斩陈留令首,逾城而下报沛公。沛公引兵攻城,县令首於长竿以示城上人,曰:“趣下,而令头已断矣!此后下者必先斩之!”於是陈留人见令已死,遂相率而下沛公。沛公舍陈留南城门上,因其库兵,食积粟,留出入三月,从兵以万数,遂入破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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