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顾衍誉和戴珺惊奇,就是被帮的林建茗也惊奇了。但好歹是个能帮他的人,又是严家二公子,决然没有回绝的事理。现在其别人甚么反应已经不首要了,严柯帮林建茗来破这一局是铁板钉钉了的。严柯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其别人,直接问顾衍誉,“可要加注?这一局若我输了三杯之上再罚三杯。”眼下之意,若他赢了,顾衍誉便要喝六杯,旁人也感受他话里逼迫的意义,一时氛围有些吊诡,顾衍誉内心骂着他王八崽子,脸上陪着笑,“玩那么大做甚么,大师纵情便好,玩大了没的伤了和蔼。”
且说顾衍誉射覆认了输,罚酒三杯,周遭人是看得利落了,但这三杯冷酒下去,又是初春季寒的时候,便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受不住,何况她本只是个葵水中的女人家。垂垂地,顾衍誉腹中不适感升腾起来,一边被疼痛折磨着,一边虚与委蛇与那些公子哥儿唱和。玩了几圈,主动权又回到她这里,猜的人变成了林建茗。
严柯抿着唇,看了她半晌,又道,“你这身娇肉贵的,服侍起来倒比闺阁里的蜜斯还要邃密些。”顾衍誉腹中难受,却不肯吃嘴上的亏,“难服侍也不劳严兄操心。”这话说得太矫情,像小媳妇儿闹脾气似的,顾衍誉出口便悔怨了。严柯听了,却不怒反笑,眼里多了一点暖和意义,“你这一张嘴,真是半点不亏损。”他态度莫名又好了起来。顾衍誉心想莫说女儿心机难猜,严柯的心机倒比女儿家更难测度。
严柯打量了一番已成的卦象,道,“内乾外坤,乾为金,坤为布,我猜是个荷包。”他言罢直直看着顾衍誉,翻开盒子,取出那布袋和袋中印石来,世人都有些讶异。
说话间子晋端着一个托盘出去,上面热腾腾一盅热汤,顾衍誉掀着眼皮去看严柯,见严柯端过那盏瓷盅递到她手上来,“见你喝酒时眉头皱着,便晓得你是不舒畅了。”
严柯眸光亮灭,并未言语,氛围又冷了一些,林建茗从速凑上来满脸堆笑,“那也不算全错,我感觉应当算作对了一半。”“错便错了,我认罚。”严柯神采有些沉凝,端着酒杯的模样很有些骇人,畴前倒是没见他玩甚么那么当真过。林建茗怕触怒了这位严二爷,朝顾衍誉打了个乞助的眼色,严柯再摸第二杯酒的时候,她拦住了他,“是我取巧了,这六杯,我们平分。”说罢饮干了第二杯。
“你我之间的和蔼,岂是几杯酒能伤的么?”他这话一说,顾衍誉不接招都不美意义了。只好叫人再斟了三杯过来,整齐齐六杯酒放着,看得她腹中绞痛。戴珺似有担忧地看了顾衍誉一眼,她有磨难言,只好冲他微微点头。
嘉艾抱了一床锦被光临窗的软榻上,顾衍誉一边开着窗户让冷风出去散散酒气,一边裹紧了被子让肚腹暖和起来。嘉艾心中忧愁,小声问她要不要回府。顾衍誉身上不舒畅,脑筋还腐败得很,说这模样不能回府,如果给父兄瞧见了,必然觉得她受了多大委曲。只道缓一会儿,如果还能动,彻夜便宿在庄子里头。嘉艾眼睛红红地给自家倒热茶来,小声说真是作孽,癸水来了还饮那么多冷酒,顾衍誉瞪了她一眼,这话幸亏小声得只要她们二人能听到。
顾衍誉原想息事宁人,自认了这个不利,不跟林建茗计算,没推测这大好机遇送到她手上,此时不报这一箭之仇要比及何时?她眸光一转,押了一个荷包在盒子里,内里却没有钱,放的是一方印石。林建茗还是规用梅花易数起了一卦,卦象却乱得解不出来。他眸子子一转,看到戴珺,便央戴珺帮他解这一卦。戴珺轻巧摇了摇扇子,“我若帮你,这胜负可就不好算了。输了是丢了你的面子,赢了我又对燕安有愧,建茗兄可别让我难堪。”几句话轻巧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