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道：“开初是尚宫局女史，后调去了清宁宫，年前又回了尚宫局，担了司记一职。”
这些年来宋予夺一向恭谨又贡献，所闯下的功劳，也足以灿烂门楣。长孙的死讯传来时，她也曾失态大哭过，本来就不大好的眼睛都几乎犯了旧疾。
侯夫人好不轻易攒出来的耐烦耗尽了，摆了摆手：“你归去吧。”
只这么一眼，沈瑜便确信云氏明白了她的意义。
不管对她这行动是褒是贬，但起码都晓得了这位不大好惹，起码不是能等闲弹压的。
“恕我不能同意，”云氏轻声道，她的声音有些发飘，可却又透着股果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没找到尸身，我便不会认他已经战死。至于衣冠冢，就更别提了。”
这厅中之人，沈瑜只认得宋惜晴，先前太后邀贵女们到兴庆宫时，宋惜晴也在此中。只不过沈瑜可没甚么“认亲”的设法，只称呼了声二女人，再无旁的话。
云氏一向是神情淡淡的模样，触及沈瑜这摸索咨询的目光后，眨了眨眼，稠密的眼睫如同蝶翼颤抖，眼神却很和顺，仿佛还带着几分无法的放纵。
侯夫人终究正眼看向她，问了句：“你先前在宫中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您与侯爷如何定夺，不该我置喙，可如果要问我的意义，那我并不认同。”云氏道。
云氏猜到了她想做甚么，也赐与了无声的放纵。
对世家女眷而言，孝道二字能压死人，不管是谁，对自家公婆必然是诚惶诚恐，恐怕惹了二老不悦。也恰是以，云氏便显得特别。
她是痛失太宗子的人，现在云氏不也是吗？她有三个儿子，可云氏却只要一个，现在甚么都没有了。
“你……”
如果旁人听了，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句平常的酬酢，可沈瑜是多么灵敏的人，又岂会听不出来她究竟在内涵甚么。
如果换了旁的事情，侯夫人只怕早就翻脸发怒，压根没这个闲心跟她磨牙。可这桩事分歧于其他，当年宗子战死之时，她也是咬牙不肯认，直到马革裹尸还，方才死了心。
或许是因着常常皱眉的原因， 眉心有两道深纹， 故而显得面相不大善。
因为云氏说话时的神情腔调并非是自欺欺人的偏执，而更像是想起了甚么事情普通。
既然云氏并非甚么都不懂，为何这些年的做派却老是与世家格格不入，我行我素到令人诟病的境地。
这一番言辞间的比武，在场之人看出来的不在少数，但却并没有人插嘴，只是冷静在心中调剂了对沈瑜的印象。
而但最首要的是，她能担这个位置，申明的确是入了太后的眼的。
宋惜晴：“……”
也不知究竟是陈年积怨，还是云氏从一开端便是如此。
也恰是以，沈瑜忽而有些心软了，将本来说话凌厉的话改得委宛了些，她看向宋惜晴，凉凉地开口道：“二女人谈笑了。先前我奉太后之命协管此事，天然得经心待诸位贵女。只是我倒不知这所谓的‘到处保护’是何意，莫非先前另有人决计欺负三女人不成？”
可沈瑜却觉着有些奇特。
她是真倦了，一点都不想再跟云氏耗。
能做的她已经做了，剩下的就都是沈瑜本身的事情了。
沈瑜正揣摩着这件事，云氏开口道：“等回了家，去我那边取对牌帐本，另有些旁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若不是太后亲下懿旨，又着人将她送兴庆宫送过来， 只怕这厅中很多人的目光还敢更不加粉饰些。
云氏沉默着，也没人敢催她。
现在想如何样便如何样吧。
在来之前，沈瑜还曾经担忧过，怕云氏会应对不好如许的局面，踌躇着要不要开口帮手。可及至到了这里，才发明压根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云氏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可对于该如何说该如何做，倒是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