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狄公和颜悦色的,便放松了戒心,弥补说:“王先生糊口非常贫寒,他坐馆薪水本不低,却从不肯乱花。歇馆外出时,也从不见他雇肩舆,老是一拐一瘸境地行。言谈中,得知他曾有家小,厥后仳离了。仿佛是那夫人妒忌心重,两人道情合不来。”
管家道:“王先生最爱兰花,这些都是他一手画的。”
狄公拍了一下脑袋,道:“唉,本来是小孩灯笼上的跛仙铁拐李照在墙上,我竟觉得是王文轩的冤魂来衙门告状……”
高孀妇说:“实不相瞒,传闻那阔爷便是邻县金华的县令罗大人。”
过了一会,洪参军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狄公却漫不经心肠道:“我想去看看阿谁死去的老乞丐。”
很快,管家便传至客堂,狄公问他:“你可晓得王先生在浦阳有无家小?”管家答:“并没有。”
说话间,便来到林府,进客堂坐定,狄公开门见山便问林子展:“本官有件事相问,府上的王文轩返来了没有?”林子展答道:“王先生前日歇假,至今尚未回馆,不知那里去了?”
这时,月出东山,衙院里外已挂满了灯笼,他的三个孩子正在花圃里为一个绘着八仙画像的大灯笼燃烧。
狄公问:“王先生出去时,有谁出去过?”管家暗吃一惊:“没人,这房间的钥匙只要王先生和我有。”
“坊内共有多少女子挂牌?”狄公问。
形迹可疑
狄公不住点头,面露忧色……
狄公道想走出去看看,却见洪参军走了出去,他忙问道:“洪参军,有甚么要紧事吗?”
“失落?”洪参军猛悟道,“富商林子展明天说,他家的坐馆先生王文轩歇假后两天没有回馆了。”
“回大人,共有八位女人。我们的账目每三个月上报一次衙门,按例征税,从不敢偷漏。”
狄公一怔:“真有此事?那他下午如何未曾提起?快与我备轿,去林子展家!”
洪参军几次点头:“经大人如此阐发,乃本相明白,细节疑问处都讲解得公道合情。”
“老妇必然照实相告,只不知大人要问何事?”
狄公吓出一身盗汗,稍稍觉悟,便大声大呼:“老翁出来!但见本官无妨。”花圃内一片沉寂。狄公强大了胆,走近竹林又叫了几声,仍无人承诺。狄公虽不信幽灵显灵之说,但也不得不感到那老翁行迹蹊跷:莫非是在提示本身,他死得冤枉?想到此,狄公心中更加不安,便唤过仆人,传洪参军速至。
告别林子展,狄公一行直奔“乐春坊”妓馆。“乐春坊”因地处城北,稍稍平静一些,但在今晚,门首却也吊挂着四个庞大的灯笼,照得四周如同白天。坊主高孀妇见是官府来人,不知何事,忙不迭将狄公一行引进一间清幽小轩。
“老恋人?”梁文文尖声叫道,“这跛子丑八怪竟是我的恋人?呸!”
却说梁文文将那盆枯萎的兰花取下交给狄公。狄公接过看了半晌,道:“梁蜜斯,本来那只白瓷花盆那里去了?”梁文文一怔:“甚么意义?”
狄公不由笑了。阿谁罗县令,他早有耳闻,是个风骚才子。梁蜜斯当年名动京师,现在潜来浦阳,罗县令焉能不知?故追逐到此,暗里与梁蜜斯结下鸳盟,亦是道理中事。狄公问清了梁文文的宅址,便起家告别。
那女子道:“小妇人恰是梁文文,得见两位大人,非常幸运。”狄公见梁文文生得弱不由风,心中不觉猜疑。
狄公上前拍门,半晌一个女子在内里问道:“谁?”
一大朝晨,前来拜贺的客人就一批接一批,弄得他焦头烂额,直到送走最后一名叫林子展的富商,他这才感到浑身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