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媒婆见她脸上飞上红晕,觉得她终是少女,按捺不住欣喜娇羞,心下顿了顿,方才那分谨慎翼翼自是消逝无踪,态度便又有些倨傲,“我瞅着女人这面色,不似对这事儿一无所知。既是晓得,这事儿便轻易了七分。支撑门楣,那里是女人家的本分?你虽有兄弟们,却毕竟年幼,家中还是需求男人做主。再者,女人又是丧妇长女,本就难能好配……这般考虑,周家大少爷竟是个可贵的好人选。”张媒婆一边说着,自个儿内心都感觉那周家大少爷对于姚琇莹来讲可谓千好万好。说着说着,踏进院子时心中的那些个忐忑嘀咕全然不见,只感觉周家大少爷承诺的那份好处是半点也跑不出自个儿的手掌内心,因而更加卖力的夸耀起那位的好处来了,“……那周家的大少奶奶,老婆子也瞧见过,姿容浅显的很,与女人万不能相较,周家大少爷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甚么样的娇花嫩叶儿没有见过,自是瞧不上那女子。老婆子临来之前,也得了他的话儿。他岁后便要返回燕都城,女人如果应允,便跟着去往燕京。那主子奶奶却要留在溧水贡献婆母。女人跟着去了燕京,偌大的周家财产还不将女人供着似主母普通,虽说名份上完善了些,好处倒是实实在在的。我瞧着……”
再看这厅堂,迎门的墙上挂了一幅观音跌坐的绣作。
姚琇莹一听,果是那人,白净的面色便染上些色彩。她心中只觉气愤尴尬,一时候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张媒婆心中暗忖,后又放心,这家中没个长辈,却非常有条,想必是这长女大姐的本事。
且瞧着人家住的这院子,也不像是家道落魄的模样……张媒婆此时内心便开端嘀咕起来。
她忙抬了头,果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打了帘子走了出来。
只是,这家中虽瞧着不那么落魄,与周家比拟却还是如同云泥。张媒婆想到此处,也不再多思,挤了个笑容便开了口。
张媒婆在内心不由的赞道,同时也对自个的这档子活计更没了底气。
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女人,立在厅堂当中,毫不羞怯的与做媒婆的自个儿议论婚嫁之事,可见这女人不似边幅那般荏弱,有些个主心骨。
她正胡思乱想着,便是连桌上放着的那杯热茶都没心机喝上一口。眼角突地扫见内厅的帘子晃了两晃,一截儿月红色的裙角便露了出来。
姚琇莹出了内厅,便见一个精干的婆子自椅上站了起来,知是高嬷嬷口中的张媒婆,便上前浅浅一礼,自先开了口,“方自高嬷嬷那边得知张家大娘做的是牵媒的买卖,本日来到我家宅,不知但是为了婚嫁之事?”
张媒婆做了很多年与人做媒的谋生,自是见过很多家的女人,可瞧见了姚琇莹还是暗自吃了一惊。
便见这女人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已然有些长开了,纤细均匀。上身穿了件水红色的绫缎小袄,又套了件湖色的镶毛儿坎肩,这两种色彩更加映托着那面庞白里透粉,似比那春日桃花更惹眼几分。一头鸦发齐划一整的在脑后挽了个攥儿,头上没甚么金饰,只耳垂儿上堵了一对儿银莲花的耳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