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他才不要看她的头顶，他喜好她的眼睛，那般澄彻，仿佛山间清泉，让他的心都静下来。
去看她？元珣蹙起眉头，这个时候她必定是睡了的。
“朕出去逛逛。”元珣没有转头，提着刀大步往前走。
就在她飘飘然的时候，耳畔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殿内昏昏，上座之人低垂着头，发丝垂下讳饰了他的面庞，只是周身那肃杀戾气过分强大，让人望之胆怯，不敢小觑。
“陛下，那是？”常喜抬手揉了揉眼睛，“仿佛是绛雪亭那边。”
阿措蓦得有点心虚，呆呆地站在原地，连施礼都忘了，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元珣大步朝着亭中走去。
或许是他们蒲伏的够低，一袭乌黑寝衣的元珣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提着刀就往外走去。
“你这不忠不义的逆贼，你身后定下阿鼻天国，油炸刀山，不得超生。”
在内里走着，他脑筋里那种燥郁扯破的疼痛也有些减缓。
后宫本就偌大空旷，一到夜里，便更加沉寂。
陛下即位这些年，常常病发都痛苦不堪，只能靠杀人减缓头疼之症，折损在他部下的宫人不计其数。常喜算是此中的荣幸儿，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还能苟留一条性命……以是每当陛下病发，其他宫人都不敢贸冒然上前，而是去找常喜来服侍。
两人缓慢对视一眼，抬着发软的腿就往外跑。
磕一下头，要求一声，挪一下步子。
“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
常喜公公闻讯赶来时，元珣长发披垂，右手握着一柄长刀端坐在金龙殿的龙椅之上。
殿外守夜的小寺人一听到这动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骇的看向一旁的火伴，“陛下、陛下这是？”
两个小寺人刚分派好事情，就听到屋内又一阵噼里啪啦的重物摔落声，黑夜中闹出如许的动静，实在叫民气惊胆跳。
元珣薄唇扬起一抹冷冽的笑来，眯着眼睛盯动手中寒光闪闪的刀，呵，活着都不能把他如何，就算死了变成鬼，又能奈他何？
恰好这时，沉重的朱红大门“啪”的一声被推开，随后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就亮了出来。
元珣所到之处，宫人和侍卫皆是蒲伏跪下，抬眼看一下都不敢，恐怕一昂首脑袋就没了。
这个模样的元珣，突然将阿措拉到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另一边的紫宸宫，烛火惶惑，守夜的寺人站在门口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她定定的看着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术，“……”
当看到亭中的场景时，莫说是宫人，就连元珣都怔住了。
这座白日里巍峨绚丽的宫殿，一到夜里就格外的寂静厉穆，又透着一股压抑堵塞的沉沉暮气。可就这么一个处所，倒是天下民气神神驰的顶峰——
忽的，喧闹的寝殿内收回一阵砰砰的动静，再然后便是一声压抑的低吼声，这声响不似人收回来的，更像是被囚禁好久的野兽收回的嘶吼。
那些人临死前的谩骂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响起，他们死前的狰狞脸孔他还影象犹新……
不过这停顿俄然这么快，她还没筹办好呀！
昏黄的宫灯开路，一世人往御花圃深处走去，七绕八绕，终究走到假山脚下。
阿措如梦初醒般，忙垂下脑袋，“我、我……”
他虽不是甚么正儿八经的男人，却晓得男民气气不顺时，有个女人在身边陪着能好上很多。虽说这个沈美人刚进宫不久，但凭着这几次陛下对她的态度，没准她能抚平陛下的烦躁烦恼呢？
是夜，新月只余一弯昏黄的光弧，夜幕间点点星光，如宝石般灿烂。
常喜也回过神来，又是冷傲又是震惊，上面这位仿佛是沈美人？好家伙，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她如何跑这里来了？莫非早就晓得陛下会来这里，以是搞了这么一出？那不对啊，陛下俄然病发，她如何会那么快获得动静？另有，她从那里搞到这么多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