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十年一品温如言(全集) > 第46章 谁拿走了他的家
言希沐浴的时候,阿衡给他递寝衣,明显放在门外,他却在听到了阿衡的脚步声后,停止了揉头发的机器行动,站在花洒下静止起来。头发上、脸上,还尽是红色的泡沫,另有那一双大眼睛,即便被泡沫欺红了眼,也还是未眨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渐渐游移到远处。
阿谁少年坐在那边,一勺一勺,像个方才学会用饭的娃娃,当真而专注。他的行动很生硬,右手谨慎翼翼地把勺子放入口中,再放下,咀嚼,咽下,连头都不低一下。
悄悄地转向窗,他的眼睛有了长久的聚焦,看着她,毫无波澜,如同死水普通的目光。
思莞皱眉:“详细不清楚,应当是过了零点。”
阿衡浅笑:“言希,鼻子,还疼吗?”
她给他夹甚么菜他吃甚么,再也不说“明天的排骨如何这么肥呀”“阿衡我不吃这个菜不吃不吃打死也不吃”……
阿衡望着他的眼睛,悄悄敲了敲窗。
第二日,阿衡带言希去上学。大师仿佛传闻了甚么,对着言希,比这少年的眼神还飘忽,只难堪地假装统统还是。
他不出声,捂着鼻子,瓮瓮的声音:“长长了。”
思莞感喟:“之前医治时郑医师催眠问过他,他说辛德瑞拉丢了水晶鞋,脚很疼呀。”
阿衡笑,由着他。
然后,早晨放学,她飞奔回家,只看到言希坐在饭桌前,手中还握着勺子一动不动,而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这少年的嘴角还沾着饭粒,衣服,被汤汤水水污了个完整。
阿衡笑:“郭教员,您不必难堪。”
肉丝放手,拍了桌子,指:“辛达夷,你放屁!祥林嫂好歹还和人拜了堂生了娃,我姐们儿连你哥们儿的爪子都没牵过几次就守了活寡好吧!”
吃午餐的时候,言希又未低头,行动机器,像个孩子普通,排骨的酱汁滴到了外套上。
她罢休,望向这少年,想要寻个答案,他却已经重新机器地握住勺子,目光谛视在某一点,却又仿佛蒙了一层布。
她说:“言希,你乖哈,明天我带你上课,你乖乖的,好不好?”
这孩子,幸亏听不懂了……
阿衡淡哂,瞥了两人一眼。两民气虚,讪讪低了头,用饭。
辛达夷拿着勺子挖了排骨,就要喂他:“言美人,这是你丫平时最爱吃的东西,老子纡尊降贵喂你,病要快点好,晓得吗?”
辛达夷眨眨眼睛,点头:“就是就是,跟祥林嫂一样不幸……”
她背着书包,拉着言希,拖家带口,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她问思莞:“两年前,言希病发的时候,也会一向喊着鼻子疼吗?”
言希又办了休学。第二次。
只是,左手握着门牌,行动笨拙。
他听了,半晌没反应,在阿衡几近放弃的时候,他却微微抬了头,看着她,点点头。然后,又死命捂住了鼻子,脸皱到了一起。
她转向言希,少年又开端歪歪扭扭地往嘴里送排骨,酱汁就要滴落的模样。但是,脸上又存了天真,不似之前的面无神采。
他苍茫地看着她,阿衡低头,做了个喝汤的姿式。
如许,多乖……
阿衡拿了纸巾帮他擦,笑着问他:“言希,为甚么不低头喝?”
辛达夷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温老考虑了好久,给了思莞、阿衡三个月,三个月以后,言希病情若没有转机,他是必然要给老友一个交代的。
彼时,他把丢了的她找回家,看着钟表,如释重负,还好,没有到十二点……
“为甚么?”阿衡问他。
阿衡实在不肯定癔症实际是个甚么病,心中恍惚地遐想,大抵就是乡间白叟所说的疯病。但是,她看言希的模样倒像是变成了小孩子,谁也不认得,用饭、沐浴以及糊口的各种方面,仅仅是靠惯性。乃至连续串完整的行动,如果被打断,他就会卡在那边,保持之前的行动,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