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六部堂院,确认身后没有闲杂人等后,房遗爱惨白的脸颊刹时规复了血气。
铁牌正面刻着“东宫……”二字,右下角烙着“御马监……”三个小字,后背则是祥云斑纹,顶端系着一根青色丝绦,模样显得小巧又慎重,一看便是皇城大内之物。
“罢了,稍等等吧。”
见房遗爱咳出血来,李芳、毛朋等人变脸变色,与此同时薛仁贵赶紧上前,心领神会的搀住了房遗爱。
“贤侄,此番来到刑部固然罢休去做,有甚么难堪之处固然明言。”李芳端起茶盏,含笑道。
“房驸马!”
“房侍郎!”
“伯父、兄长。房俊初来乍到,如有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叫抬舆做甚么?”
轿夫长年在部堂衙门当差,对于官阶品级尤其敏感,眼下见宫廷内监出行,不由下认识闪到了门路一侧,停下身形,筹办让来人先行赶路。
来到公房,房遗爱不消名言,只打着他这一身绛红色官衣,便顺顺利利调出了两乘抬舆,以及八名轿夫胥吏。
“兄长先前在太白山力屠突厥军人,身负重伤长安城人尽皆知。想来这场戏必然能让人佩服呢。”
房遗爱挑了挑双眉,小声道:“实不相瞒,小弟要去御马监提调禁军。”
“四弟,你我去公房叫来抬舆。”
坐在乘轿中,房遗爱从腰间摸出李承乾所给的小铁牌儿,喃喃道:“就如许一个小牌牌儿,就能变更三十名禁军?”
咳嗽过后,房遗爱俄然伸手捂住嘴巴,等他再次将手掌移开时,手心鲜明多出了一抹殷红。
“启禀大人,有内监出行。”轿夫拱手道。
薛仁贵一脸体贴的颤声道:“兄长,这是如何了?”
房遗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正要将头缩回乘轿当中,忽的听耳畔响起了一阵熟谙的腔调。
“兄……”房遗爱见到白简,天然喜笑容开,正要口称兄长,却想起现在身处皇宫大内,不由略显生硬的改口道:“白总管。”
“内监?”房遗爱将头探出乘轿,细细朝着劈面抬舆打量,却只看到了一眼青色帆布。
房遗爱捧盏敬茶,随后对一众文房书吏一一见礼,言语间恭谦有加。
“贤侄!”
房遗爱正在思虑“五凤楼捉鱼……”一事,忽的感受抬舆停下,不由翻开一侧轿帘儿,喃喃道:“何事?”
“哎,贤侄堂堂君子竟会被流言折磨着这般模样,真真令人愤恚啊!”
“房驸马,如何到这皇城大内当中来了?”白简含笑拱手。
说着,房遗爱再次收回阵阵咳嗽,拱手道:“如此,房俊先行告便了。”
毛朋点头回声,帮腔道:“是啊,贤弟有何为难之处固然直言,我和李叔父必然经心极力。”
话音落下,劈面的抬舆回声落地,接着由小黄门翻开轿帘儿,随后身着绛红色官衣的白简,便迈步走出了抬舆。
因为下午还要办公的原因,酒菜上大大小小书吏、文官,全都没有喝酒,而是换上了五凤楼新进的清茶。
说完,房遗爱和薛仁贵徐行走出值房,请来李芳和毛朋,一同去到隔房用饭去了。
“何榜首也好,房驸马也罢。此二人都是君子君子,怎奈平遭小人妒忌啊。”
“李叔父所言不差,先前遗则也曾说过,那首儿歌本就是无稽之谈,莫要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小事,伤了身材啊。”
由部堂衙门转进皇城,轿夫们的脚力垂垂放了下来,他们八人固然长年在部堂当差,但能去到御马监的次数屈指可数,比御马监更可贵一去的便是--司礼监,白简的衙门口儿。
二人一前一后走下抬轿,站在宫廷廊道中含笑拱手,样儿显得非常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