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朝廷下了杀令后,那些抱病无救之人,皆被拉走斩杀焚尽,很多人家已挂上了白灯笼,贴上了丧符,夜里偶有哭丧声传来,让人的心莫名地幽幽生寒。
许大夫接过了盆,缓缓走了出来。
“姥姥有病,我来看她。”商青黛简朴地说了然来意,便带着杜若一步踏入了府门,“阿若,你跟我来。”
“咚!咚咚!”
许府门前挂着一对退色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添了多少沧桑的意味。
商青黛被看得有些不舒畅,冷声道:“将军既然已经晓得,那是放我们入城呢,还是不放我们入城?”
老管家看着商青黛带着杜若走向南边小院,不由得大喜,他将房门关好,快步去给书房的许大夫通传小蜜斯回府的动静。
许大夫有些惊诧,“青黛,你……”
许大夫固然活力,可还是忍住了怒意,他沉沉一叹,转头看向门口的老管家,“你先退下吧,叮咛其别人,一刻以内,不准过来。”
商青黛微微蹙眉,“容我再考虑几日。”
“夫子想做甚么?”杜若脸上笑容一僵。
商青黛回握住杜若的手,点头沉声道,“阿若,你本日说的那些话,或许是对的。”
大门俄然打了开来,披着袍子的老管家一瞧竟是商青黛,当下惊呼道:“小蜜斯?!你怎的来了?!”
临淮许家,对商青黛来讲,并不陌生,姥姥夙来喜静,就一向住在南边的小院中。
“许家的小蜜斯,那不就是灵枢院的大蜜斯了!”将军又惊又喜,夜色正深,此时的商青黛面上又罩着面纱,即便如此看不清脸上面庞,就单看那双若水眸子,将军也感觉此女甚是都雅,不觉心魂都丢了几钱。
就在商青黛用心给姥姥落针之时,实在许大夫与老管家已经站在门口好久。
但是,两民气里都明白,临淮城已经能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的是百姓,爱莫能助的是医者。这人间医者并非全能,有些天灾,他们只能兴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家死在面前,只能冷静等候疫症的快些拜别。
“老爷,你怎的不出来呢?”老管家抬高了声音问了一句。
许大夫又叹了一声,悄悄看着商青黛,“青黛,你娘之死,全因误入歧途啊。”
“是,老爷。”管家退了下去。
“阿若,筹办羚角钩藤汤。”
两名丫环只能点点头,暗中递了一个眼色,还是决定退下,从速去问问管家。
“我与阿若都是医者,本日入城,只为出诊。”商青黛凉凉说完,又加了一句,“银针十八许是我外公,将军如果不信,能够差人去问上一问。”
终是叩响了门,商青黛松开了铜环,悄悄地叹了一声。
“确切,不算迟。”商青黛忽地笑了,“如有外公帮我,或许我能与齐湘娘斗上一斗。”
许大夫热泪盈眶而出,“你能想通,就好,就好。”
“嗯。”商青黛应了一声,心头却暖得短长,今后有阿若陪她行医济世的每一天,该是这人间最夸姣的光阴。
“我不怨你,但是不代表我不恨齐湘娘,外公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娘的仇我是必然要报的。”商青黛笃定地开了口,“我不能让她枉死。”
巷陌之间,飘零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不消多说,那是临淮大夫们在城中洒下的药粉。
既有暖和,又模糊作痛。
商青黛走近老夫人,缓缓在老夫人面前蹲了下来,眼圈有些红润,“姥姥,青黛没事,你睁眼瞧瞧,青黛返来了,返来了。”
“放!放!就凭许大夫在临淮□□望,我怎敢不放呢?何况我们临淮城的留守方大人可还是许大夫的至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