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刀村大家皆知这妇人不好惹,不等将来意说出,先就怯了,面上不得不堆出些笑容来,弓腰道:“是……为了那买番椒种的事呢。大娘您瞧,您家两亩地,产了那很多番椒,自家那里用得完?我便想与郁槐兄弟和小麦妹子筹议筹议,看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您晓得的,我们手头也不余裕……”
眼下终究有了一桩事可做,她便顿时感觉浑身都是力量,隔日一大早,也不过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然后立即急吼吼地赶到村东,掇条长凳往门口一坐,横眉立目,杀气腾腾。
“那你要想多久啊?!”花小麦用力跺了顿脚,“我们从未曾想过要赚那起黑心钱,可再如何说,也不能亏损吧?我大略算过,咱家那两块田,统共约莫能产两千多斤番椒,当中的一半是要留着自用的,剩下那些卖给大师伙儿,他们即便只买个六七斤,拿归去晒干以后把种子取出来,也充足种一亩地,能花多少钱呀!明晓得这番椒是奇怪物,捏着钱都难买,却偏生希冀着从我们这儿讨便宜,这是甚么事理?”
自打孟郁槐在镖局开端挣钱,这近十年,孟老娘便一向处于无所事事的状况。不消养家,也没农田需求照顾,每日里除了与人吵嘴以外,大多数时候都闲得发慌。
一全部上午,门前来交常常的人很多。如果自官道高低来的门客,她还能给人家一副好脸,把凳子挪挪,给人腾出条道儿来,但借使是从村里跑来的熟人,一看就另有目标,那么对不起,想要进入小饭店儿的大堂,实在比登天还难。
来往几个回合,孟老娘到底年纪大些,扯着喉咙嚷嚷一通,体力就有点跟不上,只得临时偃旗息鼓,斜睨着花小麦没好气道:“你这究竟是同谁置气,跟吃了炮仗似的?”
孟郁槐哭笑不得,回身冲她无法地摇点头:“你当我胡涂了?这不是还在揣摩吗?”
这老头,真是……
花小麦本来便不痛快,现在见孟郁槐不说话,就更加憋闷,不轻不重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语带抱怨道:“你倒是给个主张呀,难不成你真如那柳太公所言,平日与他投机,眼下抹不开面子,就筹算依了他了?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固然你一贯待我好,但这事你若胡乱做主,我真翻脸的!”
花小麦倒是意犹未尽,悻悻地又道:“如果端的没钱,那也倒还罢了,可我听腊梅嫂子说,那柳太公家中吃的茶叶都是一二百文一斤的,他短这两个钱?我还没筹算卖那么贵呢!一斤五十文罢了,满打满算,咱不过赚个几十吊罢了,家里也并不等着使,可莫非咱辛苦这么久,为的就是给旁人做嫁衣裳?惹火了我,一颗都不卖与他们,看他们又能如何!”
“你这死丫头,你威胁我?”孟老娘如何忍得,顺手抄起一根笤帚便要打她。
番椒即将收成,这是丧事啊,却为何竟如此糟心?
不过,也只是半晌消停罢了。
几个月前番椒播种时,村里另有很多人颇不觉得然,话里话外埠叫他“莫要甚么都依着自家媳妇”,这会子还未到收成之时,那起人却俄然态度大变,还能因为甚么?十有八九,不恰是那柳太公鼓励撺掇的吗?
“曲解?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打甚主张,觉得我真瞧不出?我呸!”孟老娘再次打断他的话,朝地下啐了一口,“我只问你一句,你们个个儿都来讨便宜,我家若真依了你,却是以带累得本身日子过不下去,你肯让我一家三口每日到你屋里蹭饭吗?”
孟郁槐也是感觉有点毒手,偏过甚去往村间巷子上张了张,并未立即作答。
他不过离家一个来月罢了,这二人怎地相处成这般风景?他是应当拦一下,抑或干脆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