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二十几年,他们向来没有红过脸:但是一对结发伉俪不吵架,这莫非真的普通吗?
他会用最和顺的浅笑来面对妈妈,包涵妈妈,我妈对他也一样。
本是偶然的一句话,我却没想到妈妈有那么大的反应,纤细的手指狠狠一颤,生果刀划破了皮肤,鲜红的血刹时涌出。我慌了,扑上去看妈妈的手,昂首却瞥见那双永久和顺平和的眼睛里,出现惊涛骇浪,竟然氤氲出蒙蒙的雾气。
我妈会在他深夜赶论文的时候热好牛奶等他,也会特地到书房为他披上衣服,而他亦会转头和顺的浅笑伸谢。他们也会在落日西下的时候一起漫步,会在落雪的时候联袂浅笑,会在假期的时候一起踏青:没有人不恋慕他们的恩爱。
从当时候起,我就感觉,或许我的父母,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
底色早就泛黄,女孩有着精美清秀的端倪,额头光亮,眼睛很大很灵动,眉梢一颗鲜红的朱砂痣。我只看了一眼,就听到门外响起父亲的脚步声,我慌镇静张把照片夹归去放好,那女孩的形象只留下了大抵的表面,却在我内心响起骇人的惊雷——
“斗草阶前,陌上相逢,当年拼却,幼年情怀,谁都有过少年旧事,怪只怪,我碰到你父亲太晚了……”
母亲转过身去,久久看着窗外,缓缓开口:
这三千繁华,我不要一小我伶仃走过。若碰到,毫不撤退,毫不罢休,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是了,是这么个说法,我们家过得,太像书里的,总不那么实在——总不那么——有炊火气。
厥后,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我在爸爸的书房里找质料。一本几十年前的老书,异化在一堆学术书内里,我偶然中翻开,却掉落出一个女孩子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