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的，东风飘雪的尖叫变成了抽泣。终究在一声绝望的悲鸣后，完整沉寂下来。
东风飘雪一丝不挂，双手紧紧揪着猩红的床单，在混乱的床角孩子似的缩成一团，脸上覆满了头发。
紫彤喉咙发紧，眼泪不知不觉凝固在眼角。
“从一出世，她就很可悲。帮人占卜看破存亡，世人恨她直言不讳。不帮占卜，世人恨她冷血无情。统统人都恨她，包含她的父母亲人，因而他们把她关在拜佛神宫与世隔断。实在她只是个浅显女人，她未曾负任何人，世人却皆有负于她，包含我。”
天灰沉沉地压得很低，风呼呼地吹着，卷着棉絮大的雪团和冰块在雪地上翻滚。
紫彤捏捏拳头，轻声道：“她在你家，蟒蛇也在……”
紫彤跑到东风飘雪面前，心惊胆战地察看了一下她的环境。还好，透过乱糟糟的发丝紫彤还能感遭到她微小的呼吸，她还没死。
天兀地变了色彩，墨云滚似地遮黑了半边天。一股股砭骨的北风就从窗洞口钻了出去，吹得屋里的家什噗噗作响，连罩在紫彤头顶的沉重玻璃盖都在颤抖着挪动。
是夜，凤九喂东风飘雪吃了那种亮晶晶的东西哄她睡下，单独走到客堂坐在沙发上抬头闭目养神。
棺材中躺着具尸身，尸身的模样已经很恍惚，连头发都烂没了，就像在骷髅内里裹了层发绿霉的面包。但它一双干枯得像老藤的手高高举起，手指卷曲如同锋利的老鹰爪，十个指尖白骨嶙峋，披发着森森红色寒光。
紫彤点了点头。
“事前申明额，我的身材好得很，如果她早死是她本身的事。”因为愤激，紫彤口不择言，说完这话，她做好了被凤九赶转头骨的筹办。
混蛋！
闻言，他轻笑出声：“沧海是混蛋，我可不混蛋。你是我老婆。我如何能让老婆享福，这辈子关着你也就够了。”
这当口东风飘雪推开门，神采煞白，双臂抱着身材不竭颤抖。额头上却挂满了汗珠：“灰狼，我冷。”说未说完，人软软地就要瘫倒地。
“来，我抱着你。”
然后他的眼神在紫彤身上稍稍停了一下，又移到东风飘雪身上：“千年无间天国之魄侵犯活人身躯，每天需吞噬妖物五十年道行。难怪提起凤九，众妖皆恨其专喜夺人道行，原是为了存粮养妻。本尊本该佩服不已，可本尊想获得这具身材，还请凤夫人分开。好过与本尊共享巫山云雨之乐，使凤九蒙羞。”
又过了几天，紫彤同平常一样处于恍忽状况。呆在头骨里不能说话不能动，也不能睡觉。
清透的声音冲破凄厉的风一字一句落进紫彤耳朵。回身一看，凤九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他化出了妖身，蓝眸通俗如海，额间金色水晶在雪光中熠熠生辉。手中固执把剑，鲜红的血滴顺着剑柄滑过剑刃，沿着剑尖滴落在地，在乌黑的地上染开了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紫彤没心机看他们在做甚么，乘机拔腿就往门外跑。跑到客堂门口，身材仿佛撞到了一堵软绵绵的墙，全部被弹得后退好几步。再往前走，又再次被弹返来。
而紫彤，只能憋足了气，每天在他们的婚房里飘零，看他们的恩爱糊口秀，连靠近窗户看一眼窗下的行人也不能。
待她刚回身走到门口，背后那扇窗户俄然“哗啦”一声，窗户全部分裂。那只宝塔状的风铃被乱溅的玻璃渣削掉一半。只剩下上半截子还在风里摇摆着，铃声因为缺了一半，变得格外惨白有力。
凤九冲畴昔搂住她，吻住她的唇，就见亮晶晶的蓝光从凤九嘴里淌进了她的喉咙。
莫非是凤九？
除了怕冷的体质，她和凡人没甚么异同。当然，和凡人一样意味着她不再有未卜先知的力量，也不再有神力。不过她仿佛并不在乎，一次也没跟凤九提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