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重新抬了脸朝霍安北看去,倒是问道:“王爷,现在妾是要入天国了吗?”
林氏面上仍旧挂着未消的笑意,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支起了身子重新站了起来。烛火摇摆,而她低着头握着一方帕子擦拭掉裙面上沾着的茶叶,等擦拭洁净,她才款步朝霍安北走去。
林氏想到这,撑在地上的指根收起,面上的挖苦也是更加分散了几分。
昔日他不晓得也就罢了…
他是先饮用了一口,比及那茶香在这屋中四溢开来,便把那茶盏端握于手中。而后他才低垂了眉眼朝那跪坐在地上的林氏看去,眼看着林氏这幅模样,霍安北的面上也无甚么多余的神采,就连声音也非常平平:“林氏,这么多年,我可曾薄待了你?”
霍安北想到这,面上本来清平的神采倒是沉了几分,倒是又过了一会,他才看着林氏淡淡说道:“当年我就和你说过,我的心中只能放下梦娴一人,除了这份爱,我甚么都能够给你…”
“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
许是已经晓得命不久矣,林氏也未再像昔日那般有甚么避讳…
…
林氏的手还是撑在脸上,她任由那两道清泪滑过脸颊,而她轻声呢喃道:“不羡鸳鸯只羡仙…”统统人都说她的名字好,可只要她本身才晓得,她恋慕的永久是那一对交颈而眠的鸳鸯,倘若霍安北肯拿半点至心待她,她又岂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幸亏现在令德和令章皆好,即便今后没了她,他们也不会有事。
霍安北手已握住了布帘,闻言脚步倒是一顿,他未曾回身,发觉到身先人看过来的炽热视野,口中也不过跟着清平一句:“没有。”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阿谁熟谙的男人朝她走来。
霍安北闻言却甚么也未曾说,他只是低垂着眉眼看着林氏,眼瞧着烛火幽幽下她的面庞,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瓶子置于案上便往外走去。
等这话一落――
春季的冷风拂过她的面庞,而她的手覆在那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倒是甚么也未曾说。
“当初你也是应允了我的,你说你甚么都不要,只要能在这霍家有一席之地便足矣…”
林氏本来失神的眼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回过了几分神。
林氏想到这终究还是松开了先前紧握着的手,而后她展开眼,指甲是前些日子才涂染过得,凤仙花的陈迹还留在上头,这会在那幽幽烛火的辉映下闪射出奇特的光芒…而她便看着那道光芒悄悄说道:“一念起,是天国,一念落,是天国…”
“倘若不是因为母亲保护,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可现在你却连母亲都不肯放过,林羡仙,你,另故意吗?”
她这话说完却又温和了神情。
等这话一落,霍安北的面色是又黑沉了几分,他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是看着林氏又跟了一句:“那些家宅小事公中账册,我都能够念在你是为了令章、令德不予理睬,就连这封信,我也能够临时当作你是为了活命才行出此策…可林羡仙,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张打在梦娴和令君的头上,更不该遣人去害母亲。”
霍安北看着她脸上的猖獗,另有那话语之间偏执的语气,倒是深深皱了回眉。他还从未见过如许的林氏,在他的影象中,林氏一向都是清平而暖和的,不管是行退还是说话都很得体…或许当真是他眼盲心瞎吧,才会一向以为她懂本分知进退?
可惜了,天不助她,天要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