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清现在也是一副妇人打扮,她穿戴一身鹅黄色的圆领长袍,头梳流云髻,此时半低着头逗弄着长安,更加显得她面若桃花、端倪含笑,倒是比起昔日在家中做女人的时候还要都雅几分…大略是逗弄长安累了,李安清一面是擦拭了一回额头上的汗,一面是朝霍令仪走来,眼瞧着她面上的笑意便又笑说一句:“我之前最是腻烦这些小孩了,可现在看着婶婶的孩子便感觉格外风趣。”
这么多年,她也从未见他对谁特别过。
三今后。
声音最为清澈的便数李安清了。
烛火之下,霍令仪拧头朝身侧的小儿看去,小儿此时就安温馨静得躺在那红色的襁褓中。他才刚出世,那一双眼睛还是闭着的,小嘴却悄悄张着,好似还在冒着气泡似得…她眼瞧着这幅模样,那心下就似被那三春四月的东风拂过普通,倒是更加温和了几分。
可自从娶了霍令仪,他却感觉即使这人间再是怪诞,有她倒也不枉走上这一场…与她相伴的这些日子里,他试想过他们的将来,也试想过如果有了孩子会是甚么样的,可真当那一日到临时,他却有些惊骇了。
霍令仪听得自是也笑了一回,而后她朝人怀中的阿谁小儿看去,只是襁褓掩住了小儿的大半面庞,她又是躺在床上自是瞧不清…李怀瑾瞧见她眼中的巴望便把小儿抱了过来,而后他是又挥了挥手倒是让乳母先行退下了。
男客皆在外院由李怀瑾接待着,而女客便由程老夫人和姚淑卿等人接待着,至于这相隐斋中围坐着得便都是些霍令仪昔日里的熟谙之人…此时长安被乳母抱在怀中,一众年青妇人便围站在一侧逗弄着他,如果见到小儿皱眉或是轻叫,她们便收回一阵哄闹声。
比及乳母退下――
霍令仪见她这般,倒是怕真得羞了她,便也不再说道此事了…她刚想另择一个话题,杜若却打了帘子走了出去。
霍令仪自是听出了他调子中的倦怠,她任由李怀瑾握着她的手,眼中的疼惜仍旧未消,口中是悄悄说道着:“您如何坐在这也不去安息?”
李家再次广开朱门,喜迎外客。本日是李怀瑾和霍令仪嫡子李安嗣的洗三礼,固然请得大多是些亲朋老友,可即使那些未曾收到名帖的王谢士族、朝中重臣也都早早遣了家奴送来了很多好礼…
许瑾初想到这,看着李安清的那双眼睛倒是又多添了几分笑意。
实在这么多年,李怀瑾早就冷情冷心惯了。于他而言,这人间万物,就算是那依依相伴的血缘也委实代表不了甚么…
李怀瑾看着她这幅模样倒是又笑了一回,他也不等霍令仪开口便朝外头说道了一声,待又过了一会,那帘子便被人打了起来,倒是乳母抱着一个绣着五福快意红色襁褓的小儿走了出去。
而现在,现在他看着长安,看着这个属于他和晏晏的孩子,贰心中的那份惊骇却在渐渐消逝,仅剩的倒是几分不成言喻的情感…这是他和晏晏的孩子,这个孩子承载着他和晏晏的交谊,也将持续着他们的生命。
霍令仪闻言倒是摇了点头,她现在也没有胃口,天然用不下东西,等这话说完她是又循了一眼床上和屋中,而后才又开了口问道:“长安呢?”
杜如果朝她们先打了礼,而后便看着霍令仪轻声说道:“夫人,那位戚夫人来了。”
当初孩子还未曾出世的时候,她和李怀瑾便已给腹中的孩儿先取好了名字…倘如果男孩的话便叫做李安嗣,如果女儿的话就叫李安乐。至于奶名倒是没有太大的顾虑,只需取个意头好福绵长的便是,便唤作长安,倒是取“悠长顺安”的意义,不拘男女皆可利用。
李怀瑾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她的手重新放进了锦被中,待又替她掖了一回被子,他是又擦拭了一回她额头上的汗,而后才看着霍令仪的眼睛柔声一句:“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筹办了粥,这会还在那炉火上煨着,你可要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