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扶风郡主昔日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是之前喜怒大多还形于色,可今儿个这无情无绪的一句话反倒是更加骇人几分。
倒是一个穿戴绯色衫裙的女人握着一盏酒朝霍令仪走来,她也未曾避讳径直坐在了霍令仪身边,笑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你这本性子的确招人喜好。”她这话说完便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跟着才捧杯与她一对,口中是道:“我姓李,名唤安清,你若不介怀便唤我安清吧。”
生而为人,大是大非总偿还是要分得清楚。
霍令仪见此便也未再说甚么,她的双手平整得放在膝上,闻言也不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她们的礼。
为何?
你现在寡母幼弟的,府中中馈还握在一个侧妃身上,虽说天子恩厚未曾收回封荫厚赏,可这燕都城谁不晓得昔日赫赫驰名的信王府,只怕是要泯于这燕都城中了,保不住今后也就跟现在阿谁英国公府一样。
她们虽是闺中女儿,可自幼也是系着王谢,该有的眼界天然还是有的…她们的确妒忌霍令仪,这个女人生来就仿佛事事顺利,幼时便被亲封为郡主,年事越长,便又得了个“燕京第一美人”的称呼。
她们不是不知好歹、不顾吵嘴的人。
被点名的朱幼慈原是出自御史府,现在正一脸涨红看着霍令仪,红唇一张一合倒是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信王薨逝,我是怕你过分悲伤才…”
她这话落得是掷地有声,一时之间,这满屋世人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就连先前说话的那起子人此时也不免忸捏得垂了头。
等这一口好茶入喉,她才抬了头朝先前最早说话的那人看去:“朱幼慈,你倒是说说,我是为何才不敢来,嗯?”
可霍令仪呢?这个女人啊对这些却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她喜好穿戴红衣、喜好策马打草,相较她们这些只能被拘于后宅内院绣着女红写着字词…霍令仪活得实在过分肆意了些。
身边小奉养上一盏楼中好茶,霍令仪便如许捧在手中,她伸手揭开了茶盖,那股子茶香伴跟着热气也就跟着四溢出来:“先前我听有人说我不敢见人,我倒是奇特,我有甚么不敢见人的,嗯?”
李安清,李家二房的小女儿,霍令仪自是熟谙的,只是宿世她和李安清的渊源倒是等她嫁给李怀瑾以后才有的…当时,她唤她“婶娘”。
她们远在燕京享用着繁华繁华,却向来没有想过现在她们所具有的这统统…那是因为有人在火线厮杀拼搏,是因为有人在保护着她们。
屋中世人总算是回过神来,她们掩上面上的惊诧与心中的尴尬齐齐与她屈膝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给扶风郡主存候,郡主金安。”本日聚宴的大多是士族王谢的贵女,天然也有不乏出自公侯府中的,可面对霍令仪这个上了皇家宝册金印的郡主却还是低了一分。
这话谁都明白,可谁也不敢说。
“怕我悲伤?”霍令仪眉眼微动,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而后是握着帕子悄悄拭了回红唇才跟着持续说道:“我父王镇守边城杀敌无数,此次薨逝为得是我大燕边城的几万子民,为得是护我大燕边城安宁!家父薨逝,我当然悲伤,可我霍家后代却毫不是会把本身囚于府中日夜抹泪不敢见人的庸庸之辈。”
可穿在霍令仪的身上却半分没有讳饰她的色彩,反倒是更加衬得她端贵持重了几分。
她这话说完便把锦盒交到了身边小侍的手中,而后便扶她入了座,待想起先前屋中几话,郑福盈的面上便又起了几分迟疑:“她们先前说得不过是打趣话,令仪,你别放在心上。”
霍令仪这一声仿佛高山乍起的惊雷,击碎了那一池安静的春水。配房里的人倒是足足过了有一会的工夫才回过神来,她们皆抬眼看去便见阿谁手持锦缎布帘的人着一身黛紫色妆花织金纱竖领偏襟女袍,底下是一条牙红色仙鹤衔芝襕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