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隔父王分开这个时候已有三个多月的风景了,这三个月里她日夜繁忙,可半夜梦回之际却也会常常梦见父王,梦中的景象大略都是一些昔日的风景,偶然候梦境做很多了,倒也让她忍不住想起一些昔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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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的丫环把事禀到昆仑斋的时候,祖母也不过是淡淡说了一句“身子不舒畅便去找大夫”…这一来二去,旁人自是晓得现在不但是那位林侧妃,就连这位三女人也不得老夫人的心了。
是以――
霍令仪闻言便点了点头,她的面上也挂着笑, 口中亦跟着一句:“是有约,不过眼瞧着这会也还早, 恰好再陪您读会经。”
她年事稍长,身量天然也要高出很多,此时便低垂着一双眉眼看着面前人,待瞧见霍令仪手中的佛经才又淡淡开了口:“三妹病中还要誊写佛经,倒是可贵。”她这话说完也不等人开口,便又跟着一句:“可惜祖母现在正在佛堂念佛,怕是不能见三妹了。”
霍令仪做这些事的时候未曾说过一句话,她只是低垂着一双端倪做动手头上的事,等把那几本佛经也一道供奉在香案前…她便又握着帕子拭了回那块长生牌位,实在此处每日都有人打扫,又有甚么灰尘能够擦?
前些日子霍令德受了凉缠绵病榻好一段日子。
“三女人!”
昔日母亲当家的时候,她何曾受过如许的委曲?阿谁时候,她即使比不得霍令仪身份高贵,可行来走往却也备受人尊敬…那里是现在这幅模样?就连面见祖母也得看霍令仪的神采!
倒是霍令德。
…
小佛堂便在不远处,离得越近,霍令仪脸上的笑便也消了个洁净。
等出了佛堂。
她也姓霍,她也是霍家的女儿,乃至比霍令仪还要超卓…凭甚么统统人的眼中只要一个霍令仪?
可也不过这一瞬,霍令仪的喉间便又漾出了一声轻笑…她手撑在杜若的胳膊上微微俯下身子,红唇切近人的耳畔低声说道:“人的确不成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不过三妹怕是忘了,你不过是一个妾氏所生的庶出女。”
比如此时――
霍令仪挽着林老夫人的胳膊, 头枕在人的肩上,面上倒是一副可贵的女儿娇嗔模样:“祖母但是嫌我烦了?”等这话说完,她便又悄悄哼了一声,跟着一句:“您嫌烦也没用,晏晏就喜好腻着您。”
她眼看着霍令德手握佛经款步走来,或许是缠绵病榻多日,就连昔日那副素雅端庄的面庞也牵涉了几分春季的笑容,身子骨瞧着也肥胖了很多,一身素衣常服裹在身上更加显得软腰纤细,好似一阵风打来便能把人吹走了似得。
他不似其他的父亲那般严肃,向来都不会拘着她玩闹喜乐…她幼时恶劣,母妃常常头疼不已,唯有父王满心畅怀,直言她像极了他。他教她骑马射箭,带她明白燕京风情,他说“晏晏,即便是女子也不必日日拘于后宅内院当中,这六合是如许的广漠,世情风景是如许的夸姣…你能看得东西有很多。”
霍令仪听闻此话总归是回过了神,她的心下还是有几分起伏颠簸。
周边几个丫环、婆子眼瞧着祖孙两人这幅模样,也都跟着暴露了笑。
“我为你取‘晏晏’两字…”
霍令仪想到这,喉间还是忍不住溢出了一声长叹,她终究还是掀起了视线朝那长生牌位看去,香炉中的引线香还是透着微小的亮光,而她的指腹便按着那牌位上刻着的字一笔一划的勾画着,倒是过了好久,她才说了第一句话:“父王,您从小教诲我生而为人需立其身、行其本,切不用心抱恨恨,如果…”
…
现在音容笑容皆犹在,可她的父王却再也没能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