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金色琉璃瓦覆盖的，那欲飞的檐角。
“您的宫寒之症一向治不好，月事经常腹痛，三少爷听了，特地找郑妈妈拿了药来。他对您也是至心疼爱的……”
那是她让人截下的信。
外头初秋的阳光透过隔扇，照在迎枕的提花暗纹上，印出纹路淡淡的华贵光芒。宜宁放动手中穿线用的锥子，昂首问珍珠：“松枝可在屋子里？”
她传闻程琅情史丰富，从秦淮名妓到高贵书的孙女，都难逃他的掌心。
徐渭边走边跟他说话，罗慎远谛听，恰好一顶肩舆停下来，出来的是个穿官服白胡子颤巍巍的老头，现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大人，跟徐渭一贯不对盘，嫌弃他是靠上任阁老提携上位的，每次看到老是没好脸。徐渭倒是向来不愤怒，看到他下肩舆不便利，还笑眯眯地搀扶了一把。“张大人，大理石路滑，你谨慎些！”
“英国公府来的，说是……国公爷成心让程琅娶七蜜斯的事，国公爷仿佛已经想定了，但还没有传出去。”林永说到最后语气一低。
松枝错愕地张大了眼睛，随后低声说：“奴婢免得，那年村庄里闹了饥荒，家里几个女孩儿养不活，我是最大的，娘就把我卖了出来。我运气好，让大蜜斯汲引了在蜜斯身边服侍。一向感激蜜斯的恩德，无觉得报……”
不就是长相俊朗，朝廷仕进吗。若说程琅，他岂不是比程琅好很多？
珍珠俯下身笑道：“一早就去外院回事处取月例银子了，不如等她返来，奴婢再给您叫她？”
甚么来由都没法解释，他为何会这么做。除非他就是想掌控罢了，连她也要掌控。
“明日你可就要做工部侍郎了，我听禀笔那肖寺人说圣旨都写好了。”徐渭神采一肃，“正三品，再一步就是内阁，跟大理寺少卿不成同日而语，不平你的人只会更多，此次又和汪远结了怨，你可要筹办好。”
“你无觉得报，便要用这个来酬谢我？”她翻开了嫁妆，从内里拿出一封信扔在松枝面前。
松枝沉默不语，一会儿又叹道，“实在蜜斯倒也不必多想……三少爷的确对您极好。让奴婢监督您，也有几分体贴您的意义，当年您在罗家被恶仆欺负，是三少爷带着保护及时赶到。您在英国公府与明珠蜜斯分歧，三少爷中了状元便上门来……另有您不晓得的事，您想要孤本的书，奴婢如何能这么快给您找来？那便是三少爷听了以后找来的。”
松枝捡起一看就震惊了，神采顿时就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奴婢……”
松枝赶紧就跪下了，想到蜜斯是如何措置了那些个管事的，她大气都不敢喘。
他是不会留下笔迹的，若不是那日他的失误，恐怕她一辈子也不晓得松枝的事。
谢蕴就笑了笑，手摸着汗巾渐渐说：“莲抚女人，你不是喜好程大人吗？我传闻程大人比来对你很有萧瑟，故我是要帮你回了程大人身边的。只要你听我的，这事不难。”
等他回到大理寺的时候，有人在厅门等他。
比及了半夜，一辆马车从弄儿巷出来，去了谢地点新桥胡同四周。
跟汪远对上不算甚么，跟陆嘉学对上的确不聪明。陆嘉学的根底之深，连他都顾忌几分，跟他玩儿心眼慎之又慎，不是那帮人惹得起的。
那就是要放过她了！松枝内心一松，冲动得又给宜宁磕了个头。“奴婢明白……奴婢今后便不做了，这就去！”
“傻女人！”谢蕴嘲笑一声，又道，“真的假的，不过是让他重新返来罢了。到时候你真的有了他的孩子，他不认也要认的！”
不过一会儿，马车又出了胡同。但此次倒是朝着城东去了。
林永立即明白了罗慎远的意义，立即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