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醒了,就跟我出去逛逛。”纪钧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明显师尊已经等了他好久。
可混元派却与冲霄剑宗干系并不好,一句剑拔弩张就足以概括两派干系。这两大宗派千余年来都憋着一口气,磨刀霍霍蓄势待发,就等个合适机会开战,一开战就非要打得别的一派元气大伤直接掉出六大派方肯甘心。
“不过无关之人,爱恨皆徒然。”纪钧睫毛微动,“人神好清,而心扰之。”
他微微眯细了眼,眸中似有暗潮涌动。那暗潮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俄然扬眉笑道:“不幸这孩子,跟了一个没心肝的师父。练虚至大乘却有三灾五劫,唯故意魔之灾最难缠。若他成了你的心魔,你是否会用师恩威胁,让他自行了断?”
这处小院垂柳依依碧波泛动,恰是尘寰春意盎然的好时候。虽比不得冲霄剑宗山峦秀美,却也别有两分兴趣。
“否极泰来盛极而衰,天意如此谁又能顺从?”纪钧连眉都未曾皱一下,他淡淡望了那人一眼,回身欲走。
贰心中不由悄悄有了个猜想,却并不言说。任由纪钧带着他穿街绕巷,来到了一座荒废好久的宅院前。
那人话音未落,顾夕歌就安静答道:“如果我成了师父的心魔,我毫不会自行了断,却会与师父拼尽尽力一战。若我胜了,师父的道便由我担当。若我输了,便替师父消去一灾,死得其所。”
那人目睹甚么事情都没干成,反而痛快地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愿你终有一日死在你这徒儿手上。”
顾夕歌随纪钧走在云唐城街道之上,此时暮色覆盖了整座云唐城。街边却有几盏灯光接二连三亮起,恍若流萤飞火。那些灯芒幽幽立于青铜灯座之上,虽不耀目,却能映亮周遭几丈之地,倒算件不错的法器。
那拥抱来得快去得也快,可纪钧却还是牵住顾夕歌右手,缓缓道:“每月十五云唐城的朱雀大街上都有集市,即便夜晚也不闭市,明天师父就带你逛一逛这朱雀大集。”
“我猜师父必然偷拿过云唐城的街灯。”顾夕歌道。这孩童乌黑眼眸映着灿然灯火,敞亮如星。
“你若想死,大可一试。”纪钧答得安静,可这份安静更加激愤了那人。
此人扔下这句暴虐谩骂以后,就提着那盏灯缓缓消逝了。乍一看背影,却与纪钧像了七成。
纪钧伸指一弹,一团温和轻风将落满灰尘的匾额擦了个干清干净。那纪府两个金色大字,映着灯光忽有了三分恍忽的繁华之感。
顾夕歌听后心下了然。散修散修,财侣法地几项天生便有几分不敷。若真论起来,每十个化神真人中却有九个出身大派,唯有那么一个才是运气极好的散修。可就连这散修大能,怕也与六大派有几分辩不清道不明的干系。
细数一宗三派两楼,冲霄剑宗与星云派是极安稳的盟友干系,而混元派却也与蓬莱楼干系匪浅,剩下的倦书楼与金阙派作壁上观谁也不帮。
纪钧只将练虚修士的威压放开一瞬,那些黏在他们周身的神识立即消逝得一干二净。他屈了屈手指,一道锋利剑气又将埋没于暗影中的各种希奇古怪的符咒傀儡灵宠斩了个一干二净。
他悄悄在门前立了一刻钟,开口道:“走吧。”
顾夕歌睡了一个时候,醒来时已经天气发黄。他本来也没甚么大事,只是一时寒气入体没法适应,此时已经全然无碍。他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筹办和师父禀报一声,就出去逛一逛云唐城。
纪钧带着顾夕歌走过城门,颇守端方地交了两块灵石的入城费。他牵着顾夕歌一只手进入城内,说得简朴直接:“此处是云唐城,乃是九峦界中三大散修集散之城。虽说是散修之地,却也与混元派有那么几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