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儒家法门,三境独居,格物致知以成意;四境游学,行路万里可立心;五境朝圣,登高望远终知命。听起来高深莫测,说到底,还不是吹嘘甚么‘六合君亲师,仁义礼智信’!”
酒气浓,则豪气重。
感慨罢,他学着当年读书时胡想过的诗仙模样,朝后一仰,举起酒坛豪放饮了起来。
诗意兴,则儒意起。
易容成蔡酒诗后,任真没有直奔桃山上的修文宫,而是摈除着那辆慢吞吞的牛车,信牛由缰地在群山间逛荡。
任真没有回应,沉吟半晌,持续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单独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格物致知,正心诚意,这八个字,就是儒家关于神意境的修行精华地点。
因而,他深吸一口气,无数斑斓名句接连爆了出来,彷如爆米花机一样,妙语连珠,织成了一大张珠帘。
每隔三天,它就得随仆人来回一趟,把辛苦拉回的整车酒坛分收回去,发给那些潜居群山各处的读书人。
付豪杰轻吐浊气,如梅傲立,高洁气质绽放六合。
紧接着,手指划落,又是一竖。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一十一笔,一心一意,方是梅。
“好诗好诗!”
任真慢腾腾起家,不慌不忙再饮一口,俯身看向那名墨客时,脸颊有些红润。
他目光湛湛,凝睇着牛背上醉意愈浓的任真,并未像世俗那样开口言谢,而是寂然道:“不悟梅,却识尽梅之真意,蔡兄真乃神人也!我特别想晓得,你悟的究竟是何种真意?”
任真舌灿梅花,付豪杰意眩神迷。
一捺。
“不过,如许也好,趁中三境的门徒都外出游学朝圣,此时我混进书院,只要谨慎对付那些讲学先生,应当题目不大。”
付豪杰鼓掌称奇,失声赞叹,“梅之隐逸!”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袖去,深藏身与名。
“君子爱梅,淡逸坚毅。付兄格梅求知,莫非是想取寒梅之意,以通诗文之道?”
格物,意义是切磋事物本源。致知,意义是获得真知灼见,至理大道。
面前这位付豪杰,格的是梅之形,修的是梅之神,悟的是梅之意。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完美且流利,畅快淋漓。
他的左手抬了起来。
念完以后,他跳回牛背,打量着面前凝眉思悟如木鸡的青年,冷静喝酒润喉。
付豪杰豁然昂首,喜出望外,做了个请的姿式,便悄悄聆听。
任真点头,拿起坛子共饮一口,内心对此人的好感又陡升很多。
任真手托酒坛,了望向远方那片乌黑,轻吟道:“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中间,白首太玄经!”
墨客上前,暖和一礼,调侃道:“蔡兄平时埋没沟壑,不露峥嵘,本日借酒吟出如此豪放的好诗,恰好叫师弟偷听到了。你明天若还敢收酒钱,嘿嘿,我必然要拾你牙慧,当作我付豪杰的高文鼓吹出去!”
任由青牛在山间徘徊,他绣口吞吐,一边喝酒,一边吟诗,这首《侠客行》诵完,他豪情彭湃,赴北境以来郁结的闷气一吐而光。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目炫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山道旁,一名墨客拊掌赞叹,他峨冠博带,边幅超脱,如东风拂面,眉眼间透着几分灵性。
“呵呵,我倒要看看,西陵的同境才俊都在贯穿些甚么叽霸玩意儿!”
他一把擦掉嘴角的酒渍,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那片梅林,粉白如雪,暗香浮动,不由情意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