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众将跟着大笑起来。此中一人站起了身,大声说道:“大人听好了!这些是我家殿下买下三万匹织锦的钱!”
入目一片青蒙蒙的兵士与望之不尽的帐篷,令人想起了蝗灾来袭的景象。
牛副都督看了他一眼,转过马头回了自方阵营。
来的不是别人,恰是太守府的桑长史。一年前他还在为如何不被新太守猜忌忧愁。现在太守得了节度使大人的令,出使南诏虎帐的“好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大唐天子一怒,调几十万兵马征南诏,打得过吗?”不等他反应,晟丰泽又反问了一句。
春季阴沉,平原上视野极佳,远远能远瞥见西岭雪山的秀美山岳。
晟丰泽笑声一顿,眼里暴露一股凌厉之意,一字一句地说道:“大人说本王是痴人说梦。那好啊,本王就亲身带着这袋宝石去益州城,看看能不能买到三万匹锦。”
说话间,一名身材魁伟的将领大步走了出去,对付地行了礼,肝火冲冲地问道:“白王,为何要在这里驻军?益州城就在面前,何不杀进城去?!”
“对!”晟丰泽利落地答道。
“节度使大人深明大义,泽打动不己。买了锦,泽顿时返回南诏。”
“都督安好。故交相见,泽甚是欢乐。”晟丰泽浅笑着打起了号召。
他脑中响起出城时太守大人的私语:“南蛮子不晓得,狠狠杀价。帮那些锦户省了船钱盘费,高价卖出去,本官为政一方,也算为锦户们做了件大功德。”
他带着侍从的属官分开大帐,身后又传来一个雷鸣般的声音:“本军将没耐烦,最多再等两天!”
益州城与邛州同在成都平原上。之间没有天险可阻。一马平地的二百里路程,南诏雄师最多两天就能兵临城下。
蚩狂解缆前曾被杜岭细细叮嘱过,白王受大唐影响,把稳贰心存仁慈,坏了国主大计。他大声说道:“如果西川节度使捏着鼻子认了,又让王爷买走大量织锦呢?难不成我们就退兵啦?”
桑长史扯开系绳口一瞧,满满一大袋各色宝石。
转头一看,晟丰泽也悠然地坐着华盖马车归去了。
回想之前相伴随时的晟丰泽,牛副都督内心又是一叹。一样的面庞,此时的晟丰泽再没有当时的斯文墨客气。那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眸子,道尽了他的野心。
“请。”
难怪被唐人讽为南蛮子。晟丰泽懒得和他解释,比出了三根手指:“最多在此驻扎三天,如何?”
也许是他曲解白王了,桑长史故作矜持:“寸金寸锦。这一袋宝石倒也能换一匹上等织锦。”
晟丰泽朝帐中一望,指着满帐将领道:“我带了这么多人来搬织锦,总不能让他们白手而回。好歹也能分个一尺半尺回家给老婆女儿。就三万匹吧!”
牛副都督内心苦笑,神采却阴沉着,喝道:“南诏竟敢进犯大唐,就不怕被大唐灭国吗?白王现在退兵,自缚请降,皇上尚许还能饶你性命!”
许给赵家的好处是,不犯赵家,尽收城中各家之锦。此消彼长,赵家就能一跃而成益州锦业的行首。
“无妨。”晟丰泽摇了点头。
一辆朱漆华盖马车被数员将领簇拥着驶出了步队,到了阵前。晟丰泽斜倚在灿烂的锦枕上,穿戴一身玄色织暗色团花的大袖锦衣。额前系着一根宽广黑红色镶宝石华胜。披发着雍容文雅的气度,瞧着就像大唐的某位世家公子出行踏秋。
说这话时,太守大人眉飞色舞,仿佛已经听到了众锦户的齐声歌颂。
“将此事禀告节度使大人。”牛副都督遣了名副将回城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