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快步走下台阶，赔着笑容拦住了他们：“官爷，我家太太还病着。有人递了状纸，我们去公堂应诉便是。缚了我家太太路上行走不便，且容我们安排车轿送太太前去可好？”说着直接将身上的荷包摘了下来塞进了衙役手中。
阿晟从怀里拿出契纸放在了桌上：“一年为期，季二娘以身作保，赊银两千贯。季太太，这个前提很刻薄。”
季嬷嬷也急得要命，哎了声，回身扭着肥硕的身躯奔了出去。
阿晟转过甚看着她，眼里透出怜悯之色来。
中间一名衙役伸手将他推倒在地，簇拥着差头走向了季氏。
阵阵鼓噪声从外头传了过来。吴嬷嬷听了侍婢禀告，神采大变，回身迈进了门槛：“太太，来了一群衙役，凶神恶煞地打了拦门的季富，直接闯出去了。”
“我卖染坊卖宅子，也毫不让你如愿！”季氏强忍着阵阵晕眩感，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对。”季氏喃喃说道，她眼里冒出了锋利的光，狠狠地盯着他，“你不会给季家一年时候。你做了甚么？你还对季家做了甚么？”
差头看了眼季耀庭，眼睛微眯，扒开了季贵的胳膊道：“季大郎？传闻浣花染坊是你掌管……”
差头感受袖中一沉，脸上的神情和缓了下来。见季氏神采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心想带着她走回益州城，半道上也许就倒下了，不如让她坐车前去，大师都便利。他板着脸道：“不能担搁太久。”
通向前院的月洞门俄然涌出了一队衙役。柜上的季贵跟着奔了出去：“这是后院，官爷莫要乱闯啊！”
明天没有下雨，天空厚厚的云层将太阳隔开。上午的天光较为敞亮，厅里并不显得阴暗。淡淡的天光投在季氏脸上，未消褪的病容让她有了几分孱羸之感。
季氏用力抓住圈椅的扶手，强行平静下来：“你不要秘方，要我的女儿？”
“官爷！妾身才是染坊的坊主，季家的当家人。请官爷稍侯半晌。”
季英英还想再说，见母亲惨白的神采，只得将话咽了归去。季嬷嬷陪着她回院子，季英英拉住了她的手道：“嬷嬷，你从速去瞧，究竟出甚么事了？家里如何来了官差。我在这里不出去，不给母亲添乱。”
“那是天然。”阿晟呵呵笑了起来。乌黑的牙齿与麦色的肌肤相衬，他的笑容像雨霁后的蓝天，洁净开朗。却激得季氏双臂出现了一层鸡皮疙瘩。
季贵上前一步拦住了兄妹二人，奉承地对差头道：“官爷，这边请。”
两名衙役抖着绳索走向了季氏。
阿晟有点吃惊季氏的灵敏。想到她的出身，又豁然了。既然被季氏看破，又直接了当提到了秘方，他还要不要遵循和季英英的商定呢？想起季英英活泼活泼的笑容，他有点不忍心了。只踌躇了弹指工夫，他就拿定了主张。
谋财害命？谋谁的财，害谁的命？季氏脑中嗡嗡作响。
季贵连声应了，请了一群衙役去前院饮茶。
阿晟没有暴露半点惊惧之色，唇边仍噙得浅浅的笑容：“季太太何出此言？”
季氏一点就透：“你断不会白白低价卖人参给我女儿。她应允了你甚么？”
季氏谓叹道：“染坊失火，赵家逼债。我一时气怒攻心，血气逆行病倒。郎中方剂里用了参。家仆寻遍了益州城，也没买到二十年以上的人参。您手中正巧就有那么一支，又正巧让送谢礼的家仆瞧见。晟郎君，你在赵家救了小女返家。又贱卖百大哥参给小女。不竭示恩于季家。妾身不信赖是偶合。”
“英英，回你的院子去。没我叮咛不准出来！大郎，你在房外守着，母亲与晟郎君说完话再叫你。”季氏最担忧女儿沉不住气，在季英英叫唤之前，先堵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