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的手捏紧了帕子,连四娘的压箱底,老太爷都要给五千贯。三房独一的嫡女,他也只肯给五千贯!
那妇人头也不抬,待念完咒了才问:“你来做甚么。”
阮氏回到桂花院,看正屋里婆子正抬了水送出去。想起饭前,那夫君握住她的手说今晚要同程氏说九郎的事,却本来讲到床上去了。
芍药手里的宫灯,恰好也灭了。
阮氏吓得收了声。
程氏劈面就啐了他一口:“呸!你自去抱着你的解语花,你自有你姓阮的表哥!我家姓苏的表哥关你孟三个屁事!”
阮氏悄悄退了出去,暗夜里,芍药手里的宫灯,晕黄了院子里垂丝海棠的树下,落雨后的残红,在灯光下有些退色,淡淡地成了暗红色,有如十多年前的影象。
五千贯!?在这寸土寸金的汴梁城,就算在外城,两进的斗室子都买不到。
七娘正陪着孟建和程氏用饭。她一看,爹爹的神采不好,娘亲的神采更差。乃至阮姨娘要出去服侍,都给娘打发走了。屋里只留了梅姑一个。几口喝完粥,她才发明爹娘早放了筷子,一桌子的菜,动也没有动。
程氏半天都没回过神:“你说甚么?”
梅姑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很久终究舒出一口气,悄悄地叮咛侍女们去要水。
“孟叔常!你休想!你和那贱人婚前无媒苟合,我进门才几天她就有了身孕?仗着她那一样不要脸的姑母,算计了我十年,现在还想把嫡子也算计去?十一郎如何了?阿林再蠢也不是吃人的货品!十二郎如何会早产,如何没的?外人不晓得也就算了,偏你死也不信是她捣的鬼。你们好一对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只我挡了你们的路不是?我且把话搁在这里:要想让阮氏生的儿子记成三房嫡子?除非你先勒死我,让我也做个腐败鬼!”程氏嘲笑道:“别觉得我没了娘家依仗,没了嫁奁,就任你们搓圆捏扁!我明日倒要去问问娘,她如果让我收九郎,我割下这双耳朵给你下酒!然后再去我苏家表哥那边,披发赤足请罪,我瞎了眼才求他给你谋个好差事!”
暮色四合中,侍女们将庑廊下的立柱灯点亮。桂花院传话说今晚姨娘们、小娘子们和郎君们都留在本身房里用饭,不消去正屋里。
青玉堂的后罩房角落里,有一间小佛堂。
“传闻府里中馈要交还给二房了,不晓得九郎的事——”阮氏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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