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就听人说木家表妹来了,我就想着娘本日里礼佛,恐怕你去了后院也得早早出来,这不茶还没预备上,你公然就出来了。”
木容倒是止不住一笑:
“我晓得,这些畴前,是姑母的陪嫁。”
周景炎一听便带了几分迷惑:
“因为再无旁人可寻,我同周家,毕竟连累着血脉亲缘。”
周景炎非常活络却不俗套,接到了木容跟前却又隔了三步就顿住了脚步,极是守礼,木容便含了笑对着周景炎行了一礼,周景炎受了礼便一指院子里桐树下的石桌凳:
“丁家少爷和木家那位三女人,当时定了亲。”
周景炎只端着茶盏,垂眼就着石桌看了几眼那两张纸,和煦的面上那丝含笑涓滴未散,乃至神情都没有任何窜改,木容只当他并没瞧出甚么,却听他淡然道:
“赵出在边关上军功不竭,前番北徵来袭,赵出领军出战,竟是首战得胜,接连把北徵打出了二百里,更签了契书再不进犯,圣上龙颜大悦,此番赵出回京,圣上金口御封了静安侯,竟拿赵出和建朝功臣比拟。”
周景炎闲淡普通抿了口茶,便细细的品着味道,长眉伸展又微微蹙了一蹙,过了半晌才又伸展开来,垂了眼放下茶盏也不去看木容就道:
周景炎又抬手给木容注了一盏茶,水汽缭袅,木容的心却静不下来,她模糊的觉着,丁少爷的死,恐怕也没那么简朴,不然莲心的眼底,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
“表妹但是有事相托?直言便罢,我若能相帮的,必是奋力而为。”
“若能回归,只消记在我名下,我毕竟养在深闺,这些铺子所得可尽归表哥所用,每年只消依着你的端方给我分红便可,毕竟这铺子还都记在我名下,我们都不亏损。”
周景炎也不计算,听她这般说,便唤了方才奉茶的婆子近前来送木容出去,莲心危儿听了院里声音,也便出去奉侍木容,木容便同周景炎行了一礼便仓促拜别。
“我能得甚么好处?”
当年周家一把大火烧尽了老宅,一应主子跑的跑抵账出去的抵了账,却还剩了些粗苯大哥的,周少夫人便也一并留在了身边服侍,是以现在周家服侍的大多都是大哥的,丫环小厮并没有几个。周家不过周少夫人和周景炎两个主子,却要养十几个主子。
“如果个平凡人家,死也便死了,只是这丁家,表妹或许不知,丁少爷的父亲畴前是大理寺卿,官拜二品,前年却不知因为甚么坏了事,被圣高低旨抄家罢官,丁大人一家返回客籍,传闻路上丁大人突染恶疾,没等回到西北故乡便没了,只是不知怎的,这丁少爷竟是不远千里从西北到了峦安来,竟又客死在此。倒是不晓得,表妹收留了他的奴婢。”
周景炎眼底俄然一亮,随即又沉下带了笑去,统统人都晓得,周家只是缺钱起复罢了,木容给出的前提,公然充足诱人,又充足令人摆荡。他笑了笑,如东风拂柳,话音降落了下去,带着勾惹民气的味道:
“丁家前年好事前,恰木家入京给左相贺寿,席间倒是和丁家相谈甚欢,随后在上京盘桓的数日里,也多次拜访丁家。”
“只表妹提起,这丫头和木家有所渊源,我便再刺探刺探吧。”
这一回倒是木容俄然露了惊色,周茹出嫁时周景炎年事尚小,这确然是周茹的嫁奁票据,周茹将它放在了嫁妆夹层里,木容畴前也是出嫁后有回不经意把这嫁妆掉到了地上,那夹层才露了出来,眼下桌上这份,是她誊写而来的。可周景炎不过几眼就看出这些来,可见本领非常,不是影象惊人,便是心机下的充足深。木容俄然有些笃定,十几年后炎朝的皇商周家,只怕正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