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嬷嬷见太夫人眉心红十足的，气得神采儿都变了，忙喊人拿了药丸来，奉侍太夫人用了药，王氏和肁氏想上前服侍，太夫人理也不睬她们，只叫身边丫环婆子服侍。
唐曼宁见母亲给她使眼色，内心明白，道，“您放心，几位嬷嬷都是再端方没有的了，我内心稀有。”
王氏道，“都差未几了。”
一副安胎药灌下去，等肁氏睡着了，世人才松了口气。
肁氏这话太诛心，王氏白了脸——厌胜这类事，向来是大忌，慢说王氏事前并不晓得，就是晓得了，也不能认，可现在既然已经叫人扒出东西来，也只能抵死不认——扯开嗓子大哭起来，“真不是我！如果我做的，叫我不得好死！”
王氏手里捻着十八子手串，垂着眼睛不睬她。
王氏松了口气，忙应下了，老太太肯让她来措置此事是情愿给长房脸面，“我这就叫人去喊人牙子来。”
二人如同以往那般坐在了王氏下首，三太太尽管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二太太眨巴眨巴眼，瞧着东间儿的慌乱，低下头忍住了笑意，又像是怕叫人瞧见似的清清嗓子，叫了声“阿弥陀佛”，小声问道，“大嫂，这是闹的甚么呢？”
屋里静悄悄的，肁氏哭了几句，见太夫人神采不对，也不敢猖獗了。
几张纸人刻画的狰狞厉鬼，裹着绸缎写了生辰八字的木头人偶，另有几张符纸和一包香灰。
王氏想着，这回不知是谁暗害她，这几个丫环可不能死，如何也得问明白了，查实此事。
太夫人的神采就如冰雪溶解，再看王氏，遂没好气的道，“宁姐儿的东西都筹办好了？”
太夫人“嗯”了一声，呷了口茶，叮咛马嬷嬷，“桂哥儿他母亲正怀着胎，就不要见血了，那几个丫头，”她看了眼王氏，“交给大太太，杖四十，远远的卖了吧。”
太夫人从东间儿出来，见王氏还待在这里，正要生机，门外奉侍的丫环出去禀报，“大女人叫人来给老太太送新奇果子。”
王氏这话说完，肁氏扶着腰站起来道，“嫂子好干脆，一推六二五，可我的桂哥儿叫人魇镇了，我就是想冤枉嫂子，也不能拿桂哥儿来冒险！嫂子想洗清怀疑，先把真凶揪出来吧，不然，我也只当是嫂子——做的！”
这咒誓听得世人一愣。
肁氏见王氏竟还喊冤，又气又怒，直起家子骂道，“我倒要问问嫂子，那里就冤枉了你？迎儿是你的丫环不是？当时多少人瞧着，那东西是不是从迎儿的箱子里搜出来的？那上头的年庚八字跟我们桂哥儿的一模一样，莫非也是刚巧？如果我常日里有获咎嫂子的处所，嫂子打我骂我都行，可我们桂哥儿何曾获咎了嫂子？叫他受如许的磋磨！我给嫂子磕个头，饶了我们桂哥儿吧！”
“打从入秋以来，桂哥儿身上就有些不好，白日里老是没精力，吃的也不香了，夜里还老是闹，叫人去请太医开了方剂，吃着时好时坏的，让人揪心，他生下来时虽说不是多么健旺，只要五斤多重，却也是无病无灾四肢俱全的，他翻身、行走、说话不比别的孩子慢，万寿寺的长明灯也一向点着，好好的如何俄然就如许了？我就想起我小时候也是身子骨不好，寄名认了保儿庵的罗师姑做乳母，从那今后就好了，便令人去请了，成果罗师姑一来，她说、她说——”
肁氏抹着眼泪，哭道，“你短长，你短长，东西莫非不是你的丫环藏的？——老太太，您还是叫我们爷把我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