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掩嘴而笑:“我们家老爷是看着侯爷神采发青,这才出来拦了拦。”
不一会儿,乔夫人说话都倒霉索了。
“可不是。”太夫人就笑着望向了三夫人,“要不是小三拦着,说,如果有了高朋来,能够到这边来歇歇脚,小五早就拆了。”
大太太和乔夫人回敬。
太夫人和蔼地和两个妇人说了几句话,三夫人就笑道:“走了这一会,不如进屋喝杯茶!”
十一娘喜好清茶——茶各有禀性,有其他掺杂其间,总感觉少了本来的纯粹。
三夫人热忱地号召大师坐下。
宴席正式开端。
乔夫人“哦”了一声,目光转了转:“那这边如果唱起戏来,岂不要吵着侯爷?”
真是井底之蛙,夜郎高傲。大周建国至今百余年,所谓建国功劳,太宗暮年已借着“郑安王谋逆安”或杀或贬或夺爵,家资多允公或变卖,余下几家战战兢兢如丧家之犬不成整天。好不轻易到了孝宗期间,虽有几家规复了爵位,却已是惊弓之鸟,但求性命能保,不敢建功于朝廷。百余年下来,大多外强中干,靠着祖宗田产勉强保持平常用度。怎比她们这些子孙成材的官宦世家,置田开铺不说,乃至领外务府帑币做买卖……程国公要不是那几年在西北军上挣了些钱,乔家也不过是此中一家罢了。竟然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固然味道奇特,但她并不喜好。
三夫人笑道:“mm真是雅人。不过,这不是灵秀楼的茶,是二嫂客岁春季亲身采了花圃子里百年桂树所结之花窨制而成。”
三夫人在一旁给太夫人、大太太等人斟了金华酒。
定南侯的胞姐是先帝的宠妃,膝下空虚,活着经常宣了孙氏进宫相伴,先帝看着也喜好,封了她个“丹阳县主”,在这些侯伯公卿之家还是头一分。
三夫人的住处五间四进,比罗家在弓弦胡同的宅子还大。粉墙灰瓦,黑漆快意门,倒座隔成了书房和花厅,劈面是穿堂。进了穿堂,十字青石甬道,种了芭蕉、杏树,搭了花架子。三间正房带耳房,抄手游廊连着东西配房,住着徐家长孙徐嗣勤和徐嗣俭。第三进住着徐令宁伉俪,院子里种玉兰树和松柏。第四进是后罩房。
是桂花花茶。
悄悄啜一口。
十一娘望去,瞥见一个五级的台阶,两三个未留头的小丫环正在那边丢沙包。
大太太听着她越说越不像话,心中起火,却又碍着在太夫人家做客不好发作,只在内心嘲笑。
“不敢,不敢。”大太太忙道,“五夫人是先帝封的丹阳县主,身份高贵,怎能让她给我存候!”
大师都笑起来。
龙井特有的豆花香和桂花的甜味交叉在一起,醇厚甘润,唇齿留香。
墙头暴露竹梢。
清澈敞亮的淡金色茶汤,碧绿的叶片装点期间,飘着缕缕芬芳的桂花香。
十一娘微怔。
十一娘听着那话里有话。
门栏窗槅皆用五彩销金,或雕了花草,或雕了鸟兽,或雕了百婴,或雕了博古。与常用的五蝠捧寿或是五子落第之类的纹样大不不异。热烈中透着持重。看得出来,很花了些工夫。
“吵甚么啊!”太夫人笑道,“早搬了。小五娶媳妇的时候就搬了,搬到后花圃的‘半月泮’去了。要不然,借小五一个胆也不敢在这边大兴土木。”
戏台很小,两间,粉墙灰瓦,屋檐四角如飞燕般高高翘起。戏台屏墙用五色填漆绘了大朵大朵牡丹花,非常的富丽。戏台前面是一排七间的配房,左边是三间的配房,右边是个穿堂,劈面七间正房,四周出廊搭了卷棚。
莫非乔夫人说的是徐令宽?
大师笑着出了院子,出了戏台后的配房,上了一条青石铺成的甬道。甬道左边是漏窗墙,砌成或圆或方或海棠花式样的窗,能够瞥见花圃里的山嶂叠翠、清泉奇石,一起走来,很有些一窗一景的江南园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