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根哥与邱禁二人端着碗筷斜靠在院子里的墙面上,一边吃着,一边低头看着地上,若无其事地聊着。
雄鸡只报两年令,丑时卧窝三叫停;
“手力,唔……对腰力也有些裨益。”
本来少年刚喝完了水,邱禁就着他到院子里做第二个练习。瞧那副都头先俯卧在地,满身绷直,两脚尖与双手支起四个点,手掌之距与肩同宽,双手撑直举起家子,复又放低,如此一上一下做了个表率,叫做“俯卧撑”,倒也名副实在。便叫宿平学了他这般,也高低照做八十个。
声音非常衰老,这乡野间又是空旷之地,悠悠地传出甚远。获得了面前,邱禁朝白叟微微一笑,便跑了畴昔,宿平在背面叫道:“爷爷早!”
少年嘴里边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好,却差点把口水滴了出来。这“煨鸡”可有出处。宿平生性内疚,虽不受同龄男孩的待见,却深讨乡邻大人们的欢心。这孙老头也不知那里弄来的一手,别人家吃鸡不过是拿来煮、焖,最多架到火堆上烤烤,他却能把一只整鸡包了荷叶、棕叶,放几味调剂,埋到灶下、田野的炭灰堆里,做出喷香适口的“煨鸡”来。
老天垂我杖朝命,谷播千万柜不盈。
孙犟头已有八十来岁,却身材结实,见了少年也是哈哈一笑,道:“宿平早!得空到我家来,爷爷煨只鸡你吃。”
“练那耐力,另有腿力。”
根哥道了一声好,邱禁便拜别了。
这时天涯也已有了红光,宿家做好了早餐,mm还在睡觉,父母二人在门口站着。邱禁叫了一声早,宿平倒是双手撑腿,口里喘气不竭,连说话的间隙都没了。母亲浅笑着将邱禁号召了出来,父亲收起眼中的一丝体贴,抽了抽嘴角,满脸不屑道:“瞧你那熊样!快,出去用饭!”
宿平听了蓦地一昂首,“啊”一怪叫,复又连咳几下,一脸忿忿,倒是再也说不出下一句来。
“唔……啧啧……屁股有些翘了。”
却听“哞”的一声叫喊,本来倒是那老牛先打起了号召,瞅着宿平摆摆尾巴,颇通人道。
那边邱禁却转头道:“根哥,宿平还没练完,不能用饭。”
“咳……罢了罢了,本日才是初试小练,就当他做了四十个吧。”
宿平的家便是在村西。他父亲因早就收了早稻谷又已栽完了新秧苗,是以可睡个安眠。另有一些人家却分歧了,舍不得点那些灯灯烛烛,趁着凌晨的微光,摸摸索索地,男的寻了耕具下地,女的生火做饭等他们早工返来。
邱禁见他第一次就能这般,心下实在也是赞叹,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根哥,我便先去大营了,待宿平用完早餐,叫他也过来。”
村庄名唤“半山沿”,顾名思义,这个村庄有衡山的半个山脚那般大。这天然名不符实。这个叫法约莫是因村里的老辈鲜有走出村庄的,自发得如此罢了,实在最多只要衡山山脚的百中之一。然这“半山沿村”确是顺着山脚外圈的表面而建不假,靠着内里是农屋,围在外头的是地步,中间隔着一条能并走四头黄牛的泥道,连着村东口,通向村西外。
“邱兄弟,方才你与我家小子村东村西的来回跑,是为个啥?”
“噢!那这蛤蟆般的上来下去,又是在练个甚么玩意?”
耕牛虽有廿岁龄,春秋走田百来巡;
实在少年刚跑了一个来回时,已见乏力,胸口如有一团火焰在干烧着,喉咙又涩又痛,全部身子似被上了桎梏、灌了铁铅普通,疲重不堪。当时邱叔叔跑到他的面前,教他鼻吸口吐、调度气律之法,才稍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