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好久以后,法华的右手探向了腰间的箭筒,悄悄捏起一柄木箭。
红叶摆摆手:“不提也罢,那边头的水太深太浑,不清不净,老夫不喜那些弯弯绕绕,只一年,便弃职而走了。”
“你看是他么?”少年忙从胸前取出一物,悄悄一抖。
“你莫不是晓得我要考禁军,向来不挑担子,特地拿这个讽刺我?”宿平心中想道,却也感觉此话不无事理,便又问,“怎地又与练武普通了?”
木箭全数抽出的一刹,法华俄然一个岔步望斜坡上飞速奔行,奔行中却还是谛视着那碧桃地点,左手举弓,右手搭弦,就是一发!
“呀!红叶大叔还当过差?”宿平讶道。
“但是一中、一不中?”法华又问,眼里的红色又减轻了几分。
“是他……”
“下注了、下注了啊!买定离手啊!赢了的就趁好运啊!输了的就要翻本啊!时候未几!再开几盘又要练习了啊!……”恰是那赌徒叶陌路,虽说现在两个眼圈还是囫囵发黑,脸上头上倒是净爽了很多,想是刚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连那面铜镜不知何时又被他索要了返来,正挂在胸前。
最后一字喝毕,法华散开架式,回望宿平:“嘿嘿!这但是天下间最短长的箭法,箭神庄的绝学!”
宿平解下缠在腕间的石决,各自戴在了摆布拇指之上,到得西山坡口,公然瞥见那一大片青草悠悠的斜坡上,有一个身着吵嘴斑花衫的人影。
只是这第二箭,却落空了。
红叶笑道:“这就对了。有句古话说得好,‘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咱这也是一样。只要累过了,才会感觉舒畅,且越是累,躺下越是舒畅。”
这风雷寨越看越是造得奇妙,虽不敢说巧到夺了造化天工,也是独具匠心之作。
宿平说着,极力就要起家。
“甚么是‘花落箭’?――”法华终究松开了扣住少年肩膀的双手,却如着了魔道普通,左手举前,右手抬后,似在虚空中开起一把大弓,迈步间,或仰或俯,或开或阖,或走或跳,或腾或挪,或疾或徐,形若疯颠,嘴里一边叫道:“花落箭……有五层……一名‘落花’……二名,‘落飞花’!……第三境!‘飞落花’!……第四境!‘飞花飞落’!……第五境――‘飞花――不落’!”
这碧桃虽说名里有个“碧”字,一眼望去,倒是不见几片绿叶,齐肩高的树干上,平高山向各方伸出条条枝桠,满树花儿缀在那枝桠上,于这青草坡间开起一把绯红之伞。
少年满身高低被汗水侵了个透湿,却不想翻身,哪怕只是转动一下,也提不起力量。
“哈哈,老夫怎是那小敢指可比?”红叶豪谈笑道,“老夫自幼流落,上山砍过柴,下江抓过鱼,门衙当过差,街口耍过艺,深观求玄道,佛堂问偈语,游了大半个天下,自是有些一知半解的真学。”
“我明白了!”宿平轻声呼道,“难怪红叶大叔在我第一次倒地之时,要让我持续练下去,本来是为了这个。如果撑的越久,今后力量难道越大?――不成、不成!我要起来再练。”
只是物极必反,如果到了这第二个‘度’,还要强撑,哪怕意志再强,身躯接受不住,人也要活活撑成残废,强弓亦要折断,正如月之‘望而回朔’!”
宿平虽与他了解不过一日,却也见过他与红叶比武时那份应对安闲的淡定,只是千万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呈现了如此一幕,不由深陷错愕,一时候健忘了如何开口。
春季的午阳实在并不太热,暖暖轻柔地照在宿平合起眼睑的脸上。
嗖那一声,远处碧桃的枝头微微一颤。
昨晚宿平发威射箭之事,一时候传遍了全部山头,这青年明显也认得他,仓猝把那中希冀前面一人后背撇了两撇,咧嘴笑道:“呀!本来是宿平兄弟!我叫朗乾坤,朗朗乾坤的朗乾坤!――兄弟来得恰好,哥哥我昨夜梦到了一口大棺材,恰是鸿运当头之际,只是不巧眼下把钱忘在了房里,可否先借你几两银子?明日我便还你!”